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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意见你,只是随处走走,便能碰到。”

果然是孽子孽缘,天生为了磋磨他人而来。

他扫过薛错,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流露出一丝厌倦:“香火神道?”

“你娘教你这么多年,你修了香火神道?”

君无畏想让薛真真看看,朽木终究是朽木。

即便入了凡间,即使将顾如诲的经历复刻一遍,薛错也学不会剑道。

他替薛真真不值。

这样一块顽石,怎么值得她耗费心血。

薛错抹去脸上黄泥,燃起符箓[我自如新],将一身恢复整洁干净。

想了想,又燃起两张[大吉大利][除祟驱邪]

符箓残余的灰烬散入湿泥。

他转身便走。

“你对你娘倒也不闻不问。”

得知了他娘正在四处找他,竟也无动于衷,问上一句也欠奉。

君无畏越发觉得他不配。

不配龙威剑主的一腔真心。

薛错停下脚步,眉毛扬起,片刻后他回过头。君无畏一步步走下来,如同群山倾倒,山雨欲来:“为什么修了香火神道?”

“你灵台有损,道基已伤,常理而言,你已经是个凡人,为何要逆天改命,重走仙路?”

“我记得你幼时,不愿意成仙。”

薛错万分诧异:“那时候,你居然没聋。”

君无畏蹙眉:“聋?”

二人目光相对,虽是父子,却如敌人。

时光斗转,沧海沧田。

薛错同君无畏再无话好说,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伤我害我者仙人,养我弃我者亲人。”

“今日,我修仙,修魔,或是修神道,不为长生,也和亲人没有干系,只是我不服气。”

薛错说完:“不过你不会明白。”

“我娘那边,你说与不说,都和我没有干系。”

“缘分已尽,我无需膝前侍奉二老,又怎么能说,这不是我的福气。”

君无畏听完,轻轻叹息一声:“你果然是她命中的一道劫。”

薛错心中一刺,君无畏说:“你走吧,你娘的劫难,还是她自己勘破最好。”

他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薛错驻足良久,冷雨打湿脸颊,自下颚滴落。

不知过去多时,雨住了,阳光破开云层,霞光万里。

天地为之一轻。

……

顾如诲飞回分别之地,却没有看到薛错,四周的参天大树摧枯拉朽一般倒塌。

思无邪听从主人召唤,从树林里飞出来,嗡嗡嗡地大声告状,仔细看,他的剑身都黯淡几分。

兽首人身的白毛老虎飞出来,提着黑刀,凶横至极:“薛错那混蛋!”

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殷飞雪捋捋耳朵,胡乱的抖落毛发上的雨水,可气道:“我去城里寻他。”

顾如诲嗯了一声,二人正欲出发,忽然见到天上遁来一缕流光,落在树上,不是薛错是谁。

顾如诲见他完好,不赞同道:“小师兄,城中危机重重,你怎可只身赴险?”

薛错讪讪:“这不是来不及。”

殷飞雪不依不饶,一把将薛错箍住:“来来来,与本大王细说,有什么来不及,要把我留下来当替身?”

薛错滑不溜手,呲溜从殷飞雪怀里跳出去。两人拳脚相向,对打了几招,殷飞雪显出半身原型,张开大口,把人扑倒,嗷呜一声。

薛错咕噜噜滚地,挣脱不得,气的拍地认输,被殷飞雪嘲笑一番,薛错怒抓虎须。

殷飞雪怒道:“撒手!你是个母老虎吗,揪虎须,丢不丢人族的脸。”

薛错反唇相讥:“你动不动就扑我,我忍你很久了!”

薛错随口一说,没注意殷飞雪刹那心虚,竟然闭口不言,任由薛错揪着他左右两根虎须。

两人互不相让,直到僵持不住,两人这才作罢。

顾如诲坐在一边,沉默地等他们打完。

三人坐到一处。

顾如诲将云端的事简略地说了说:“东陆各仙门的长老已经插手。”

薛错思索片刻,便明白:“他们要等城中生灵死光,再出手诛灭邪祟?”

顾如诲:“很有可能。”

殷飞雪摸摸下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一个月前,我抓了……咳,是请回城中几个修士……从他们口中得知,功德点数和生灵息息相关,劫难越大,降妖除魔得到的功德便越多。”

换言之,死的生灵越多,功德便越多。

顾如诲点头,这倒很有可能是真的,天地大劫开始,仙路将开,修士成仙在即,有了功德,才能长生不老。

他说:“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长老和四邪神,都极难对付。”

薛错叹息一声:“对。”

事情发展实在是出乎意料,也只能说,四神太能招惹仇人,简直像有了内鬼一样。

三人闭目打坐。

薛错蹲在溪水边,嘴里叼着草茎,想着或有什么办法。

忽然,他鼻尖微动,嗅到了一股芬芳浓烈的香味。

“酒?”

殷飞雪不知何时坐到他旁边,拍开了泥封,揶揄道:“怎么出去一趟,丢了半魂?难道是遇到意中人了?思了春?”

薛错接过酒坛:“说真的,你好吵,酒就留下,你虎可以走了。”

殷飞雪:“……”

薛错:“鹰霄为什么话那么少?”

殷飞雪没好气:“你喜欢他,就去找他喝酒,酒坛子还我。”

薛错挑眉,将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脾气如此反复无常,难道是猫儿思春了?”

殷飞雪:“……”

薛错举起酒坛,狂饮一气,忽然喝不动,他侧眸看去,一只白色的虎爪勾着酒坛:“别喝了,郁闷的时候喝酒,越喝越郁闷。”

薛错:“殷飞雪,你们老虎,一般一窝生几个。”

殷飞雪:“……”

要不你还是喝酒吧,把嘴巴闭上。

但是看他沉默郁郁的样子,殷飞雪到底觉得不忍心,便说:“不记得了,大概……四五个?”

“四五个,那你娘还记得你吗?”

“我怎么知道,妖怪不结道侣,居无定所,她或许成精修炼,或者早早去世,转世投胎,我若哪天碰上了,她还活着,兴许就问一问。”

薛错说:“这样说来,万物生灵都有自己的道理,我是劫难,他们渡我,他们何尝不是我的劫难,我也渡他们。”

他往后一倒,径直倒在殷飞雪的肚皮上,那皮毛雪净,气息纯粹,他感叹:“我想通了,酒还你,别吵,让我睡一会。”

殷飞雪:“……”

举起爪子,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

他道:“仅此一次!”

薛错:“嘘。”

二人在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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