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4
。
人间至苦。
但是没有关系,顾如诲已经找到他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越过薛错走到他的身前,眼前这些庙神又让顾如诲梦回当年。
漫天的仙云,小师兄就在他的身前被削了灵台,断去仙根,打落凡间,天伦尽散。
玄肇捅咕薛错小腿:“薛错,你认识这个人?”
薛错闷闷地说:“是我的师弟哥哥。”
“你不是天生地养,无亲无靠吗?”
薛错同情道:“我是骗傻子的。”
玄肇:“……”
他被薛错的无耻震惊,随后道:“那你还带着庙神过来害他,他不是你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薛错:“唉,我也想跑,但是这里天罗地网的,哪里跑得掉。”
玄肇怒火攻心,一脸死相,他抹脸痛苦道:“快别让他上前了,一起到我龟壳中躲起来吧,多活几天也是好的。”
薛错未及回答,便听到铮的一声轻响。
天空中忽然雷云闪动,似乎要形成劫云,围绕在那青年剑修头顶,玄肇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神虚雷劫?敢问你师兄几岁啊?”
薛错估摸道:“大概二十一二?”
玄肇:“……”听起来不要太离谱。
薛错见玄肇一脸担忧,便好心安慰他:“不用担心,这雷劫不算太长,而且还可以自行压制,撑过去是很容易的。”
玄肇声音都劈了叉,想起自己渡劫时被劈烂的龟壳,痛心疾首:“很容易?等等,你又是什么境界。”
薛错想想,给了个差不多的回答:“我修炼和你们不同,如果要类比,大概,神虚上下吧。”
玄肇无话可说。
那些庙神手持长戟,香云鼎盛,呵斥道:“仙官办事,凡人退避!”
“不退者,斩!”
“斩!”
“不要与他废话,速速捉拿案犯,带回神庙受审!”
天罗地网,四十二正神。
道音与道韵皆宏大无比,一般修士被如此震慑,早就口鼻流血。
他们不屑于解释,亦没有把这个凡人看在眼中,高举的法宝,收紧的天罗地网,形成了恐怖的震慑。
但是顾如诲却安之若素,不动如山。
那柄竹剑慢慢出鞘,在他手中澄澈如同秋水,寒冷如同冰锋。
玄肇捂着脸:“完了。”
话音落。
清风拂面,天地似乎为之一寂。
玄肇耳朵动了动,他睁开眼睛,嘴巴一点点张大。
空中残留着剑痕。
那一剑劈开了天罗地网,将拦路的正神撞得七零八落,逸散的剑意如同暴虐的风雪,带着冰冷骇人的杀意,席卷摧毁了周围的一切阻碍。
剑意。
一往无前。
而这座海边小小的亭子,却仿佛风暴之眼,平静异常。
玄肇大惊失色:“他到底是谁。”
薛错沉默片刻:“东陆第一剑,是他的师傅。”
玄肇:“什么?那你难道也是东陆第一剑的弟子?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用剑啊?”
薛错:“我不是。”
玄肇:“老夫看你也不像。”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用这一招。”
突兀的声音,薛错这才注意到,亭子里有一个高大的妖怪,是一只苍鹰,他目光专注,充满了热烈的向往和感慨,还有血火一样的仇恨:“如果我学会了,一定能报仇。”
“妖修使这一招,会筋断骨折。”
老鹰看过去,说话的是那个蓝衫的青年,他正想问为什么,忽然看到薛错腰间的雀翎,他震惊的瞪大眼睛,连抱着胳膊的动作都松开了:“孔雀王翎。”
薛错低头:“……”啊,小云的腿毛。
这时候,一阵清风拂来。
一只温暖的手搭着薛错的肩膀,薛错回头,顾如诲的脸色平静,眼中却有一丝温暖的笑意与心疼:“小师兄,和我回家。”
玄肇背着手,望着天上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庙神,目光十分恐惧。
人族剑修,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30 22:46:03~2023-08-01 09:3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爱美人攻 15瓶;风车吱呀呀 11瓶;Xx、九江 10瓶;伊伊一 7瓶;啊啊啊 5瓶;心碎小狗、老乌、masye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顾如诲说:“小师兄, 你瘦了。”
哪里能看出他瘦了呢?他走的时候还很小,不到师父的腰高。
可是现在却那么大了。
这错过的十二年,本该没有痕迹的, 可是那些痕迹此时都在青年的身上,在他熟悉又陌生的眼神里。
顾如诲很难忘记, 他登上埋花的长玉阶时看到的一家人。师父长袍雪净, 面容俊朗如画,笑着说, 我收你为徒,我的徒弟, 除了天地, 不跪师亲。
师娘冷洁如同高山雪,落英缤纷, 花瓣落在她绸缎似的乌发, 她微微蹙眉, 专注的望向天空的飞剑。
剑上是他的小师兄, 面对娘亲心虚又害怕, 他拎着鱼跳下飞剑, 望见顾如诲,却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大概是那天的花儿落得太多, 才会那样的, 如同一个美梦。
梦醒了。
他在流云峰的不老林里睡不着。
他想。
人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去处?
他比谁都清楚。
世人多冷眼, 弱者如污泥,臭不可闻。
若争不过别人, 被杀了也就杀了, 尸骨随意丢弃在城郊, 荒野。
琼浆玉露, 芝兰仙草养大的小孩,被扔去了那样的地方,没有灵台,没有修为。
顾如诲不停地找,找了很多年,在南海的城边,找到了薛错。
但是薛错不再像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孩子。
他长的好高,那样的俊美雍容,周身的气质让人捉摸不透,只有那一声清澈的“师弟哥哥”,告诉顾如诲,薛错还记得他。
青年剑修的眼眸沉静,但力道却是不容置疑的,他心中的万千话语,都化作了丝丝缕缕的牵挂,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他真的找到了。
没有死,也没有伤,好像天地也厚待他,将他锦衣玉食的养了十二年。
顾如诲庆幸,他说。
“和我回家吧。”
青年闻言一笑,眉梢扬起来,眼睛里泛起春水一样的笑波:“师弟哥哥。”
薛错好笑的看着顾如诲,眼睛里说不清是怅然还是遗憾。
“我已经长大了呀。”
他好像在提醒顾如诲,微有愁绪的:“我的家……也不在流云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