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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冬日, 她在路边听到小狗的叫声, 跟着声音的方向找,正是那个绿房子。

她想起吓唬人的传闻一时不敢靠近, 但听着小狗呜呜咽咽的声音又实在好奇,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只灰头土脸的白色小狗拴在树底下。

树干被铁链磨得发白,好像已经枯死。

小狗背上有秃掉的斑块,像得了皮肤病,见有人来,先是大叫几声,又怯怯地往后退,打翻了食盆,盆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席烟环顾四周,才发现绿房子除了肆无忌惮的爬山虎,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气儿。

她无意间听镇上长辈聊,这里两个月里死了两个老人,一个生了病治不好,另一个瘸了半条腿没什么收入,好在外孙还是孙子很争气,常常参加什么竞赛,靠奖金维持生活。

少年穷归穷,很有骨气,媒体带了摄影机和记者来宣传,他把门一关,不肯接受社会资助。

席烟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叫死了。

单纯比划了下手指头,屋里住了三个人,两个人不在了,那多出来的那个怎么办呀?

她大着胆子喊:“有、有人吗?”

没人理她。

她想把小狗抱回家,但它很怕她,龇牙咧嘴地不让碰。

第二天白首镇下了厚厚的雪,席烟偷偷抱着几个地瓜玉米还有几块生肉出门,没下完的雪花飘在她头顶,那时她不知道“千山暮雪共白首”这句诗。

也不知道她将去的是一场远赴未来的约。

那天天气冷,她鼻子耳朵都冻僵了,想知道房子里到底有没有长辈嘴里的少年,爬上台子,脸贴在玻璃上贴得紧紧的,眼睛咕噜咕噜乱看。

但里面一点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席烟时不时给小狗带吃的,顺便在这里练朗诵,不在乎念了几遍,自得其乐的看漫画,看小说,哈哈大笑,这里逐渐成为她的秘密基地。

有一天嘲笑她的小鬼们偷偷跟在她屁股后头。

席烟生气秘密基地被窥探,骂了他们几句,他们一点不生气,反而把她的书扔来扔去。

有几个年级比较高,席烟个头没他们大,抢不着又着急,有些书是她和同学借的,弄坏了,别人就不和她做朋友了,喊了好几句:“还、还给我。”

那些人就学她。

就是那天,一直没什么声响的房子传来诡异的古典乐声。

小木棍从窗户丢下,一根接一根砸在那些小鬼身上,听声响还挺重,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尖叫。

不知怎么的,席烟不太怕,她抬头看到窗边清瘦单薄的影子,少年没有露面,只有一个鸭舌帽的帽檐,席烟看到他的手背清白如鹤,指骨粼粼,好似雪岭的天光。

待人走后,她拍了拍门,少年不理她。

随后给她扔下一卷透明胶带,砰地就将窗户关上了。

席烟挠了挠头嘀咕,“他、他怎么知道我要、要粘课本。”

她猜测,这人肯定长得很丑,不好意思见人,因为她长水痘的时候就不肯见人。

席烟十分善解人意地维护他的自尊心,再也没敲门逼人下来,把透明胶带挂在门把上,拿小木棍在他一眼就望得到的沙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五个字:你是大好人。

席烟去绿房子的时间越来越多,读书声音很大,有一次她太饿了,一直在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重复了十来遍,终于吵到了少年。

他好像很久很久没和人说话了,嗓子滋滋啦啦像坏掉的收音机,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席烟眉眼耷拉,“我饿了。”

他沉默地给她做了一碗蛋炒饭,投喂小狗一样,人不出来,门拉开一道缝,把碗放地上。

席烟不大好意思地吃起来,他没出来,但她莫名觉得他还在门口,好奇道:“你、你天天在家里,不、不孤单吗?”

那边长久地没回答她。

久到席烟快把饭吃完了,他才开口,语气空灵得好似要碎掉:“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治好口吃?”

当时席烟听到这个问题很生气,筷子一放,很有骨气地不吃了,挺挺小胸脯,说:“我就、就是可以!老师说了,铁、铁杵磨成针。”

“要是命让你如此呢?”他又问。

席烟不懂命是什么,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一个答案,娇声娇气大喊道:“我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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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席烟那样鲜活顽强,薄望京想了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顺从听话?

复婚之后,除了小打小闹,她不敢真拂他的意,最叛逆的也就这次的离家出走。

仿佛是自己亲手折断了她的脊梁,逼她就范,让她知道,她得信命。

薄望京闭了闭眼,长指蜷缩,仍由指甲扎入手掌,用力得几乎出血,即便如此也抵不过隐隐作痛的心。

人不在一处,过去的记忆反而触手可及。

薄望京看着房间里花瓶的花,想做些讨她欢欣的事,和国外定了一束精心培育的大马士玫瑰,没一会儿就取消了。

玫瑰始终是他想送,她谈不上多喜欢。

很快,他想到了那包蒲公英种子,第二天亲手给她摘了一束。

他坐在轿车里,远远跟着,看到席烟离开他之后坐在小饭馆的椅子上,和当地的人随意聊天,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她好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他突然有些动容。

他低头看花,冥冥之中上天好像已经给了他们两个人的密语,代表希望的种子,开出的是自由的花,它纷飞四散的时刻,爱意才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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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的老板打扫卫生非常勤快,席烟第一次把蒲公英花束随手放在桌上,没用水养起来,结果第二天就枯了,老板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人好像知道她扔了似的,第二天又送了一束,席烟要笑不笑地自己下去扔,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守着。

结果第三天他就不送蒲公英了,换成了这个季节山野很多的蓬蘽,用叶子装饰,一颗一颗红艳艳好吃又好看。

颇有些揣度她心思的意思。

席烟笑了下,自己尝了一颗,趴在窗台,四处张望,没看到眼熟的声影,欢快地下楼将果子分给常到民宿打闹的小朋友。

他不急。

只不过席烟出门没带伞的时候,去洗手间的功夫,桌边就会多出一把伞。

她痛经那天,从外面回来脸都是白的,民宿老板娘给她送了一碗红糖姜汤,还有几盒止痛药。

她直夸老板娘心细。

老板娘却挤眉弄眼道:“我也想心这么细,但下午忙,不知道你生病。是有个长得很俊的年轻人,气派也足,交代我帮你做碗红糖姜汤,药也是他买的。”

“他不让我告诉你。”老板娘撞了下席烟的肩,笑道:“男女之间就别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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