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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现在他看清了老人的全貌:银白色的发丝全都被一丝不苟地盘起,淡妆,一身素色和服,布料垂落处泛起粼粼的光泽。
这是…学姐的祖母吧?须王家真正的掌权人……
即便对方打扮朴素,少年也不禁为她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须王老夫人没看他,而是盯着床头,一张脸板着,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下抿。
“你让我很失望。”她冷冷道,“不过是听见你父母的话,就这样大受打击么?你早晚也要知道的。”
床上是优,头上缠着绷带,面色比绷带更苍白:“…万分抱歉,祖母大人。”
“记住,永远不要让自己陷入无谓的争执。”老人说,“你必须允许一切发生,这样你才能更快的思索对策,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对自身命运的悲叹上!”
优点头,眼睫跟着轻颤。
“为须王的利益考虑,不要听信你父亲的话,也别像他一样软弱。”老人微微一顿,“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孩恭顺应是,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床上,被如山的枕头与被子簇拥着。
“优!你放心,爸爸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花山院家的志野——”男人焦急地冲进房间,想要抱住她,但被主动躲开了。
“我已经决定原谅志野了。”她漠然道,并不看他,“这次的事不是他的错。”
“…优?”让愣住,“你在说什么?他差点杀了你!”
“那又怎么样?我还活着,须王和花山院是姻亲,各退一步对双方都好。”
“…是你祖母教你这么说的,对不对?”让放柔一点语气。
“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优喃喃,“……也有我对周遭警惕心不足的原因。我已询问过祖母的意见。等到康复,我会前往埴之冢家的道场修习武艺。以后,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先别说这些,”男人关切地望着她,小心翼翼道,“看着爸爸说话好不好?”
女孩便直直与他对上视线,淡琥珀色的瞳孔寂然,映照出男人仓皇的脸。
“…我不会让给任何人的。”她轻声说。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一松:“…优?”
“这个家,还有这份家业。”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优?你到底在说——”
“不要妄想了,你和妈妈。”她说,“你们都要继续待在这,一直待在这,待一辈子。”
在她平静刻毒的注视中,男人的面色一寸寸惨白下去,正欲解释什么,她却已躲开他的手、背对他躺下:
“——现在,请你出去。”
沢田纲吉正对着她,清晰看到她的愤怒、伤心与期盼,那些情绪在眼底积蓄,留不住,就静静淌到枕头缝里。
男人没有发现。他只是呆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两相无言,就自己离开,走时轻轻带上了房门。
志野来拜访的那天,声音隔着房门就能听见,像是故意的。
“母亲,回去吧,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们和好不了。”
“无论优是否原谅你,你都必须向她道歉。你这次太过分。”千穗理严肃道,接着又放软声音,变成哄诱的语调,“而且,你不是也很挂念优吗?”
男孩沉默一会儿,说:“好吧,我会去和她道歉。但是没用,她还没消气,所以不会原谅我的,我们会被赶出去。”声音笃定。
优听着,露出一个冷笑,当妇人拖着志野进来、注视着他时,那种冷笑又变为温和的笑靥。
志野吞吞吐吐地道了歉,期间并不看她,“……好啦,就是这些。我知道你不会想再看见我的,以后也尽量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或者我也让你用烟灰缸砸一下,好不好?”这一提议立刻遭到他母亲呵止。
“怎么会呢?”在千穗理感激的目光中,优诚恳地说,“志野,这件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该那么刺激你。所以,我当然不会责怪你啊——都是一家人。”
“…什么?”带着笑容,她与呆滞抬首的志野对上视线,清晰看到他眼中跳动过震惊、慌乱、懊恼、恐惧等诸多情绪,最终又归于寂静。
“你不是优。”他忽然说。
“志野!?”千穗理震惊地制止他。然而男孩颤抖着、把带来的花束砸到了地上。他旁若无人,一会儿说“我把优杀害了……”,一会儿向她祈求“不要说假话好不好?”。都得不到回应后,他脸上浮起不自然的潮红,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不是优!冒牌货!去死!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了——背叛者!去死、去死!”
优冷眼旁观,不消片刻,呼吸急促的男孩就被女人拖出了房间。房门重重阖上,最后隔开了志野绝望的眼睛。
卧室变得更加安静。她呆呆坐着,忽然用手扣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被套上了无形的绳索。
沢田纲吉坐在床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堪堪触碰到她——
优忽然毫无征兆地拉上了被子,变成小小的、颤抖的一团。
“我不会……”隔着被子,他听见她自言自语,声音逐渐冷硬,咬牙切齿的。
“我没错。”
雪白的被子变成雾气,变成雪,变成天边的一朵云,被夕阳的余晖染金。
“真漂亮呐,黄昏。”女人坐在和室里感叹。褐发少年认出她是爱子,优的母亲。
优在廊边,也穿着和服,已是少女的样子,垂眸望着面前打开的礼盒。里面装着一套首饰,19世纪的古董式样,红宝石与钻石交相辉映。
“喜不喜欢?我在巴黎的拍卖会上看到的,送给你当生日礼物。”爱子殷勤地说,“戴上试试?”
“现在穿着和服。”优提醒。
“有什么关系?”爱子走过来,拿起构成主体的项链,在她脖颈处比对,“别动,我来帮你。”
这时,有仆人端着层层画布包裹的东西进来,“夫人,小姐。”
“什么事?”爱子看了一眼。
“是花山院家的志野少爷送来的礼物。”
“放到库房去吧。”优说,但被母亲阻止。
“等等。先拆开看看呀?”爱子鼓动道,提起的项链悬在少女锁骨。
仆人小心观察优的神情,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抖开画布——一幅精致的花鸟图。一只鹤跌落在花丛间,被困住了。洁白的身体上沾满落英,色彩鲜艳诡谲。
“多么漂亮!志野的画技越来越纯熟了。”爱子用唱歌一样的语调夸赞道。优瞥了一眼,说,“是这样。”
“你们还没和好么?明明他每年都会亲自画一幅画送给你。”女人蹙眉,“听说他的身体也好多了,是阿穗新请的家庭医生的功劳。啊、对了!明年请他来东京上学吧?”
“这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