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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无谓的表情。

“原本还以为会有些不习惯，”她答道，“不过其实还好。只是有时候不注意，还是会变回以前的称呼。”

“因为时间还不够久吧。”碧洋琪低声说，“相处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变得亲密了。”

说着，她一瞬的神态变得有些黯然，和往常不太一样。

优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困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碧洋琪所指的究竟是她和沢田，还是自己与狱寺的关系呢？

这种微妙的心态似乎被碧洋琪察觉，她立即如打断般问道：“你要出门么？”

“嗯，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下班后准备去银行取钱。”优不由多说了一点。

“还是换一天去吧，”碧洋琪用汤勺指了指电视机，“刚才的天气预报，今天下午会有暴雨。”

优想了想，摇摇头：“明天奈奈伯母就回来了，要把这段时间的房租费用准备好。”

“不是说要从阿纲的零花钱里扣么？”

“那只是玩笑话。”

“他们母子两个应该都不会介意喔。”

“我会介意。”

闻言，碧洋琪耸耸肩，表示不再和她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结，“那你出门记得带伞。要吃早餐么？”

现在优已经很习惯这些临出门前的寒暄了：“嗯，已经放在包里了。没关系，店里会提供早餐。”虽说都是些临期食品。

她边说边走到玄关处，回头看到碧洋琪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大厅；莫名其妙的，她有点犹豫，想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是想说些安慰的话，那还是免了。我可比你想象中忙多了，根本没有空伤心。”碧洋琪头也不抬地说，“而且，我已经习惯被讨厌了。”

这是什么话。优不禁微微皱眉。

“…就算被讨厌，也还是要一次次的表达亲近吗？”她顿了顿，想到碧洋琪和狱寺之间的关系，又低声道，“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有点好奇。”

“当然也不是对谁都这样。”碧洋琪懒洋洋地朝她挥挥手，“身为姐姐的心情，没有弟弟的你是不会理解的。”

闻言，优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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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自动门传来“叮咚”的悦耳提示音，优没在意，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继续把注意力集中于面前的ATM机。

工资到帐后，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比先前多出不少。尽管总数仍然显得微不足道，但增长本身就能带来不小的满足感了。

下学期的开销不会很多，问题是在那之后……

她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花费，心情便又一沉。春天以后升入高中，脱离了义务教育的范畴，学费和房租便要各自占去一大部分。不，应该说，光是额外的入学金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如果在学费上无法获得任何减免，好像怎么算都不够。先前只是开玩笑地说要去米花町上学，可现在似乎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实际性了……沢田知道了会担心得睡不好觉的吧？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机器边缘点了点。就在这时，屏幕忽然毫无征兆的黯淡了下去，一同熄灭的还有头顶的白炽灯光。

……停电了么？

她去摸卡槽里的银行卡无果，回头看向入口处紧闭的大门——莫名有种失去生气的感觉；走近一看，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意识到被关住以后，优看看手机，离晚上的打工还有一段时间，应该是不至于迟到——

“究竟应该怎么使用呢，这台机器……”

另一台ATM机处忽然传来困惑的喃喃自语，声线异常悦耳。

优的视线扫过去，率先入目的是一头灿烂耀眼的金发，即便只有一个背影，对方所散发出的华丽气场也足以自行照亮自助银行的一角。

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停电的事实，仍然站在机器前，顽强地进行着研究。

半晌后，对方迟疑一下，微微压低身体，似乎是用双手把什么东西递了过去：“您好，我需要办理取现金的业务……？”

ATM机当然是没有任何反应。优几乎能看见一只Q版乌鸦从半鞠躬的少年头顶飞过，带来三个沉默的句点。

从谈吐看倒也不缺乏教养，大概是个从来不需要自己来银行的富家子吧。

她的视线在对方不似后天染的金发上停了停——外国人吗？还是说混血……日语说得倒是不差。

一阵耐心的沉默过去，缺乏常识的少爷终于直起身，重新打量起面前的机器，“这样果然行不通么？等等……”

他声音一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仔细想想的话，这种过分狭小的空间、暗无天日的设计，怎么都不像是能够待人的样子。难道说……”少年如侦探般托着下巴。

啊、终于要察觉到了吗？

优默默地想。

少年悚然道，“难道说，是忍者！？”

优也有点悚然了：他是认真的么？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对方忽然叉着腰朗声大笑，“再怎么说，我也不是刚来日本时候的那个我了！”

优：“……”内心的想法被对方这么大条地回答了，总觉得有种微妙的不爽感。

“我明白了！”

这时，金发少年一指屏幕，言语中充满自信：

“这一定是庶民专门为了心理障碍人士而专门设置的工作空间吧！”

这下优确信了：普通的富家少爷是绝对做不到一个人热情洋溢地和一台机器聊这么久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么开朗也算是一种才能。

——是个了不得的笨蛋啊。这个人。

“我已经看穿你的伪装了！”对方信心满满地对着ATM机喊道，后面紧跟着一个浮夸而慷慨的张臂动作。

优仿佛听见“喀嚓”一声响，周围的光线忽然全部暗淡下去，只剩下一束白光打在少年身上，让他像演舞台剧般独自忘情摇摆。

“来吧！无论你是受伤的楚楚可怜的少女，还是被赶出家门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大叔，都请好好欣赏吧！我的美貌毫无死角，足以照耀一切伤痕！”

什么东西毫无死角……？究竟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自我意识如此过剩的家伙啊？

优看看那个正一手抚额一手伸直、宛如演话剧般陶醉站立着的少年，忽然觉得脑仁隐隐作痛，于是赶忙移开了视线。

“来吧、请和我聊聊吧！洞开吧、洞开吧！无论是金钱的大门，还是心灵的大门！”少年的念叨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十分聒噪。

身后的大门没有一丝一毫开启的迹象，优再度低头看看时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和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人关在一起了，这下子，稍微有点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