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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又在她脸颊刮出血丝。

一身火红嫁衣已经脏污,上面混着泥土和鲜血,早就看不出原先样式,脚上的绣鞋也被雪水浸湿,她双腿沉重得似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极其艰难,寒冷如刀,刀刀割她皮肤。

她说她是公主,一定要完成公主的使命去和亲。

可世上哪有她这么狼狈,这么愚蠢的公主。

谢珏收了剑,看她流泪呜咽,却并未给她只言片语。

男人那浅色的眼眸似是蒙了层雾,看向她的目光又湿又冷。

时辰不早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雪却未停,岁安抬眸望了眼快被夜色侵蚀的天,恐慌焦急更甚。

天地之间,只有他和她二人。

她怕黑。

很怕。

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此时,岁安也顾不上公主的矜持和仪态了,情急之下,她艰难地从雪地里抬起脚,上前一把拽住了面前男人的手。

“求,求你了,呜…我,我…”

岁安死死拽着他的手不放,像是将要溺亡之人拽着浮木,哭的哽咽,抽抽噎噎,小脸红通通的,似是就要喘不过气。

眼泪坠在睫毛要掉不掉的,看过去好不可怜。

少女的绵软柔嫩的小手死死拽着男人大手,她带着些许肉感的手心贴着男人手背,两人肌肤毫无阻隔的贴在了一处,她像团火,将飞雪落在他手上的冷意都灼烧殆尽,然后,那温度透过男人薄而冷的肌肤渗进了他血液里,骨髓里。

烫。

一瞬之间,在岁安的手心贴着他手背时,谢珏漠然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他手背忽就起了一阵被火灼烧的烫。

少女的手柔软、滑腻、温暖,却将他焚烧。

直要烧出狰狞的伤疤来。

蓦地,男人手背青筋纵横、突起,那烫意四下弥散开,他五指微颤,甚至痉挛。

下一刻,谢珏抽回了手。

手心一空,风雪钻进,两人相触的最后一点热也被吹散。

谢珏重又握紧了剑,眸子里晦暗难消风雪愈重,但表面看去却仍是沉郁寡淡,冷漠彻骨。

“诶,我,我就是……”

面前男人冷不防抽回了手,动作稍显粗暴,像是急于摆脱她这个烫手山芋,小姑娘手心一痛,霎那眼睛更红了。

她期期艾艾的,看他脸色阴沉也不敢再求他,只得搓搓小手垂下了脑袋,乌发自肩膀滑落时,两只粉嫩的小耳朵若隐若现。

耳垂泛着红,鲜艳欲滴。

“我就是想求求你,刚刚太着急了,我不是故意要牵你的手,你别生气了,带我去陈国好不好?我和你道歉……”

岁安单纯地以为,以为谢珏用那野兽般可怕的眼光看她是生了气,她想,她如今有求于他,岁安怕他不带自己去陈国,便很识时务地和他道歉。

把他当朋友一样的道歉。

少女的声音娇滴滴的,又轻又柔,还带着未消的哭腔。

男人偏下眼瞧她,目光在小姑娘耳垂那抹红停了下,很快又掠过,哂笑。

真是个傻子。

“请求你帮帮我。”

“求求你了……”

少女望着满地的死尸和鲜血,还在低头忍泣,求他。

饱满鲜润的唇瓣被齿一咬,似是熟透的果实要流出汁液一般,红艳艳的,娇嫩又可怜,更别说她还带着那猫叫似的哭腔。

娇娇弱弱的,听来着实可怜的紧。

她求人求得很认真。

对和亲这件事也很认真。

认真的愚笨。

谢珏眼里的她便是如此。

很好骗。

雪风凌乱了眉眼,谢珏垂着长睫,看向少女的目光越发莫测。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视线落在她将被咬坏的唇瓣,一瞬后又移开,轻笑道:“好啊。”

他微勾薄唇,桃花眼尾荡出一抹笑,应了她此事。

“什么?”

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应了,岁安愣了一瞬,忽地抬起头,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待反应过来后,她水雾氤氲的眼睛瞬间亮起光来。

“啊?真的吗?!!!”

天色将黑,和亲队伍未到驿站,定会有官兵追到此处。

谢珏抬眸望了眼前方官道,视线偏移,又落在暗卫隐匿的林里。

他该走了。

“真的,小公主。”

“该上路了。”

谢珏不紧不慢应了句,尾调上扬,“小公主”三个字带着明显的嘲讽。

“该上路了”这几个字散在暮夜之际的冷风里,更是透着一种诡异的惊悚。

但岁安听不出来。

她此时很开心,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红润,双眼放光,仰起脸眼睛弯弯地对他笑。

有飞雪落在她脸颊,眼睫,鼻尖,许是觉得痒,又被她抬手一囫囵抹掉。

然后继续对着他笑。

咯吱咯吱的,笑得花枝乱颤。

谢珏垂眸睨着她,眼底的笑意不知为何就敛了去,重又浸满风雪。

远处丛林里不时折射刀剑冷光,薛泽和翟乌不清楚他们主子为何会和这位公主纠缠这么久,不是早就该杀了她吗?

难道当真出了什么意外?

眼见着周国官兵就要寻到此处,他们对望一眼心焦如焚,已然打算上前查探情形。

这事可有关他们主子的储君之位,不容有失。

而另一边,谢珏神情冷淡,看上去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余光掠了眼远处丛林,然后,盯着少女那双澄澈的鹿眼,突兀问:

“你不问我姓名,不问我是何人来自何处,你便这般信我么?”

岁安还在笑,比春日桃花还明媚。

她点点头,认真回:“嗯,信你,你救了我。”

“我知道你是好人。”

她纯粹地信任他。

把他当自己的救命恩人和带他去和亲的好人。

“好、人。”这两字在谢珏唇齿间碾碎。

他讥诮一笑,猝尔扬剑。

剑锋凛凛,少女颈侧一缕秀发被斩之际,带血剑锋直抵她脖颈。

“我是个杀手,以杀人为生。”剑刃一寸寸滑过少女细腻肌肤,他只需用力半分,便能割开她脖子,“那些土匪就是我杀的。”

“这样,你还信我?”

男人的长剑往上抬了半寸,岁安唔了声,被迫仰起下巴与他对视。

她双眸湿漉漉的,却仍然紧攥小手,回他:

“信的。”

“哈哈哈哈——”谢珏忽又大笑起来。

蠢笨不堪。

他放下了剑。

剑刃从少女脆弱的脖颈掠过,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岁安虽迟钝愚笨,但看到沾血长剑抵着脖子时,她还是怕的。

只是她知道自己只能求助于眼前之人,也相信他是个好人不会杀她,便拼命攥紧双手,不让自己退缩。

她不是土匪,没害过人,他不会杀她的。

岁安如此想着。

谢珏收了剑,岁安看到松了口气,知道面前的人会帮自己后,她拍了拍自己胸脯顺气,低低喃喃:“我去和亲就不会有战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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