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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禧心里嘀咕:他这副模样,搞得好像刚才把她快勒闭过气的人,不是他一般。

天地一片寂静,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漫天的风雪就是余光里那个互相分享同一件外套的人。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很快,伸出手指也几乎看不清是几根了。

宋禧抱着自己的身子,不由得担忧起来:

“你确定他们会找得到我们?”

其实梁津轻不确定。

虽然他在路边用石子摆了sos,也在旁边的树枝上挂了他随身带的手帕。

但万一石子被雪覆盖,手帕被风吹走……

这些话,他都不不想跟她说。

“嗯。我手机也给许见川发了定位,有信号了就会第一时间发出去。”

可一直在这里待着,怎么可能会有信号。

宋禧今天一早出了门,回去的路上又意外摔下来,后来身上又是伤又是痛的,也不觉得困。

现在人一暖和起来,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睡意毫无商量余地地迅速蔓延开来。

“宋禧!”

宋禧半眯着眼,小声回应着他。

“别睡,你醒醒!”

宋禧头往他肩上一歪,找到个支撑点后,又拿脑袋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别吵,我好困……”

“你别睡。”梁津轻推了推她,起先推她的时候她还会不耐烦地躲开,后面就只是皱着眉小声哼哼。

“阿轻你别弄,我好困……”

她应该是困到快失去了意识,不然她不会再喊他“阿轻”——

其实就算是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很少这么喊他,每次就总是“梁津轻”“梁津轻”的叫他的全名。

只有在求他做什么事,撒娇或者故意逗他的时候,她才会这么叫。

梁津轻陷入到回忆里,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宋禧眼睛已经闭上,但在睡梦里她也睡得不太安稳,盖下来的眼睫毛还在轻轻颤抖。

他帮她把额前滑落的碎发拨开,好像从再遇的那天起,她就总是素净着一张脸。

她的脸色不算太好,泛着不健康的白,一对比之下,眼圈周围的青色就显得更加明显。

不知道这么些年,她都是怎么在照顾自己。

“你别睡,快醒醒。”

虽然很不忍,但梁津轻还是捏她的鼻子强行叫醒了她。

宋禧呼吸不畅,生生在睡梦中被憋醒,稍微清醒点就开始找他的不痛快。

“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梁津轻见她还有力气骂人,就知道她体力应该恢复了一些。

“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

宋禧其实还困着,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走?走去哪?”

“回家。”

梁津轻拉着她起身,又扶着走了两步之后,看她捂住伤口每走一步都很难受的样子,只能又停了下来。

他把外套穿上,拉链拉好,趁宋禧没注意的时候他动了动脚踝——还是很疼,但走慢点应该还可以撑一段路。

现在天太黑了,就算村民找到了这里也不一定能发现他放的手帕和石子。

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然等到半夜,降雪加上气温骤降,他们在这里坐着干等,是会越来越危险。

只要能走出去,就算只有一段都好,就算碰不到来找他们的村民,等手机有了信号,许见川应该也能找到他们。

他走在宋禧前面,弯下腰。

宋禧不解,“你做什么?”

“上来,我背你。”

宋禧往边上挪了一步,“你别开玩笑了,雪这么大,你怎么背?”

梁津轻担心再晚路会更不好走,索性也不跟她多说,直接把人腿一拦,站起身颠了颠,就锁在了自己的背上。

“别别别,你把我放下来,我好多了完全可以自己走……”

梁津轻的耳朵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了一样,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拒绝。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梁津轻单手把口袋里的手机递给她,“帮我把手电筒打开。”

入了夜的雪地,并不好走,加上他还执意要背着宋禧。

冬天身上的衣物厚重,宋禧爬伏在他的肩上时,仍然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他身上透出羽绒服的体温热度。

如果把鼻子凑近他的脖颈处,再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似青苔又似露珠,那种雨后草地湿润的味道。

他早就不是原来那个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中药味的苍白少年了。

如今他还能背着她,步履稳健地在雪地上行走,朝后望一眼,明明都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但他气息依然平稳有余。

“你现在身体挺好的。”

看样子国外的这几年,倒是把他身体养得愈发得好了。

“如果你坚持泡在健身房,你身体也会好。”

梁津轻气息有些急,他暂时停下来,将宋禧又往上颠了颠,顺便调整了一下呼吸。

“所以晨跑的习惯,也是在健身房养成的?”

宋禧想到今天出门时遇到的他,没想到曾经那个为了不早起宁愿旷两节课的人,如今竟然还会在冬天天不亮时就起床跑步。

“不是。”梁津轻又颠了颠她,“你抓稳点。”

宋禧收到指示,赶紧把刚刚逐渐松开的手又环了上去。

“刚去的那段时间,早起了一段时间,后面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美国和中国隔着近十三个小时的时差,每天宋禧这边吃晚饭的时间就正好是他那里的五六点。

那个时间,是他们约好每天电话联系的时间。

宋禧知道他赖床有起床气,有提议过要不要换个时间,但她那时入学不久正是学业压力大的时候,试过几次别的时间不是她有事被打断就是他有事。

后来这个固定的联系时间,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会比高三起早床痛苦吗?”

大片的雪花簌簌往下落,可能是夜色太静,也可能是他们呼吸太近,总之,突然在那么一瞬间,宋禧想跟他好好说说话。

“不会。”

风一吹,梁津轻说出口的话也似随着风散了开来,宋禧听到耳朵里,有点不太真切的空间感。

“高三是痛苦,但那时候不是。”

不是痛苦,那是什么呢?

梁津轻只说了一半,宋禧也没继续往下问,有些话他们自己心里就行了。

“你恨过我吗?”

分手闹得最僵的那个时候,他也只是红着眼盯着她,表情哀伤但不说话,最后那次见面,他要咬着牙说出的那句:

宋禧,你辜负我的坚持。

在之后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都不断侵扰着她的心绪。

这个问题她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恨他吗?他会恨她吗?

恨他吗?

宋禧的答案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变过。

她不恨。

虽然他们并没有如刚开始在一起时承诺的那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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