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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起林知许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此刻耳边轮胎碾压碎石的声音传来,肖望笙的车先行启动,跟在了头车之后。
段茂真再次转头,又看了眼最后的那辆车,才松开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绷紧的双唇,
“……好了。”
从榕城到南桥,若是日夜兼程需要两天,开始车里还能勉强收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电台信号,可到了天擦亮,就只剩下了嘶嘶的噪音。
车灯早已关闭,段茂真猛然惊醒,下意识地看向怀中面色潮红,眉心紧锁的林知许,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仍在发烫。
他又赶紧朝车后看去,犹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前最后一次向后看,还看到了尾车的车灯,可如今再仔细看过去,似乎已不见了踪影。
尾车已不知何时掉头回去了!
“宋焘……”
二哥曾反复警告,让自己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不然闹起来不仅仅是他们危险,就连他的计划也将会被破坏殆尽,陷入险境。
可若不说,段茂真宛若五内俱焚。
“怎么了四少爷?”宋焘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不怎么平整的道路上,“马上快到安江城,那边还算平静,我们停下来修整,也看看能不能给林少爷找些药物。”
“其实,尾车已经……”
“坏了,前面有路障!”宋焘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段茂真忙摇下窗户朝前方望去,果真见大路中间立起了高大的木桩路障,站在前面的人端枪以对,分明是谢天武的兵!
“谢天武竟把南边的大郡也占领了。”宋焘低声道,“林少爷当初的推测果真没错。”
头车里的伦萨人与肖望笙出来交涉,宋焘欲下车,但车门刚响,枪械声顿起,
“其他人都别下车。”肖望笙沉声吩咐道,可待他抬头向后望去却是一怔,后面本应跟着的两辆伯格的车,却只剩了一辆。
肖望笙下意识的想向后查看,却被领头的一人用枪指着额头拦下了去路,
“别以为你们与洋人在一起就能轻举妄动,所有人都回车里去!”
“我们要想办法通过,尽量不要起冲突。”头车里的人用伦萨语警告肖望笙,“坐回去让他们盘查。”
这些叛军已是无法无天之徒,如今天下大乱,就算是洋人他们现在打死埋了,也同样无所顾忌。
眼看着那个领头的一辆一辆盘查过肖望笙的车朝他们走来,段茂真头皮一阵阵发麻。
二哥已将林知许的过往与他明说,虽然他觉得一个驻扎在此处的叛军不至于会认识林知许,但依然头皮发麻,紧张万分。
段茂真抬起手,将林知许的脸紧靠进自己的肩窝,只露了后脑,与此同时,那人已到跟前。
这人个头很高,走到车前时首先看到的是他手上端着的枪,不是普通士兵的步枪,看起来十分沉重。
尤其是这握着枪的双手,骨节微凸,筋络凸起,尤其是虎口那道狰狞的疤痕,看得段茂真心惊肉跳。
笃笃笃。
这人曲起食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摇了下来,段茂真用手臂揽住林知许的头,又轻轻向下压了压,这才抬头微笑道,
“长官好。”
外面的人弯下腰来向车内张望,目光最后落在了段茂真怀中,“这什么人,怎么了?”
“我弟弟。”段茂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自然些,“正病着。”
窗外之人眉尾微挑,并未起身,如鹰爪般苍劲有力的手骤然伸进来,显然是要将林知许拉开看看。
“长官!”段茂真惊得低呼,一直护着林知许后脑的手紧张地微曲,恰巧就撩开了林知许耳后的那一丛发。
外面的军官怔了怔,目光微凝,鼻子发出轻嗤后直起身,离开了车窗向后走去。
就在段茂真松了口气,忙把车窗向上摇起的时候,一声略带戏谑的声音隐隐约约飘散在空中,
“呵……你弟弟?”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始终有一句歌词,
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 ? ^ ? )
第104章 他不恨你
安江城是榕城向南去第一座大郡,众人皆以为谢天武会全力向北朝京城开近,万万没想到他在南边依然有所部署。
他们虽顺利通过了关口,但一进入安江城,立刻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只见宽阔的马路上就连黄包车都甚是罕见,路上行人更是低头不语,行色匆匆,偶尔抬起头,神色之间也显得十分惊惶。
汽车依次停靠在了安江城里唯一一座西洋医院——安济医院的门口,肖望笙率先下车,目光扫过眼前仅有的四辆车,神色沉郁。但他并未当场质疑,而是与段茂真一起用毯子将林知许整个人罩住,抱进了医院。
“望笙,说起来毕业之后咱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在安济医院任职的池简之与肖望笙是同学,他一边聊着,一边打开了林知许的衣服,然后微微吸了口气,“是枪伤?”
“对,是贯穿伤,没伤到要害,但我也只能做一些简单处理和口服一些消炎的药物。简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他只能先交给你。”肖望笙尽力掩饰着内心的焦灼,可池简之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冲他点点头,
“放心,你先去忙,我马上处理。”
站在门口段茂真看到肖望笙走向他的同时,心头猛然一跳,一双眼睛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肖哥……”
“出去说。”
站在医院的楼梯拐角处,所有通道都一览无遗,段茂真的背紧紧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内里却如同被焚烧一般焦灼不堪。
但更多的是自责。
“肖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没担当,没勇气,没……”
终于说出来了。
这一天一夜间的痛苦纠结与强烈的负罪感的释放,让段茂真在这一刻几乎虚脱,他难以面对肖望笙,更无颜面对这样的自己。
颤抖的声音止于被轻轻揽起的惊讶,后背离开了冰冷,被手掌抚上。
温度与压迫感随着手掌的施力而来,好似飘零无依,摇摇欲坠间被人握在了掌心。
“没怪你。”段茂真的头被轻轻按在肖望笙的肩膀上,“你平日里就怕你二哥,他说的话你也不敢不听。”
肖望笙并没有如段茂真所以为的那样,会焦躁,会冲动,甚至愤怒。
他的眼睛中的担忧即使已经满溢,可神情言语仍如磐石般沉稳, 让已经仓惶无措的段茂真顿感安定。
“云瑞他一向极有主意,也不会冲动做事。他既选择了回去那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就连结局也……”肖望笙微顿,似乎是在缓解着什么,“就连结局他也早已算得精准。”
“同为段家子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