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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是在提醒段云瑞自己究竟是何身份,“你不敢杀我。”
洋人,是人上人。
不,何止人上人,他们胆敢横行,肆意妄为,正是因为这些洋人清楚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敢动他们分毫。
他们若是横死,是会带来惊涛骇浪般的灾难。
所以杀他,不能是今天,不能是现在。
重如千钧的责任强行拉回了段云瑞的理智,但他能做到什么程度,那就做到极限。
一抹笑出现在段云瑞的唇角,幽深的瞳孔中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暴戾似乎逐渐淡去,眸色凝结成一道锐利的光,望进去,冷静至极。
一声轻嗤自利维的鼻腔发出,他双腿交叠,几乎要讥笑出声,
“这就对了,你们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给我换一个房间,我……!”
利维的狂妄戛然而止,枪柄上最尖锐的棱角与骨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这一刻居然是静默的,利维瞪大双眼,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段云瑞是如何突然来到了自己身前。
额头剧烈的疼痛让一口气梗在他的喉间,利维嗬嗬地吸着气,只觉眼前一暗,第二下,第三下。
恐怖的嘶吼响彻整个房间,外面也在这一瞬间骚动起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
利维剧烈的挣扎被筋肉暴起的手臂死死按住,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放进过眼里的男人,哪怕直至此时,他仍无法想象这个人居然敢对他施以暴行。
浓稠殷红的鲜血顺着枪柄的棱角无声滴下,落在利维的眼角,他立刻闭上眼睛,恐惧感愈发加剧。
“记住你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利维虽看不到段云瑞的表情,可一字一顿间,嗜血的阴鸷让他禁不住颤抖,“再敢动我的人,我就送你去见你的上帝。”
房间外的混战同样一触即发,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破烂虚掩的房门骤然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锁向站在面前的,神情淡然的段云瑞以及他身边眼含惧意,身不由己的林知许。
所有人屏息以待,但段云瑞只是淡淡给了自己人一个眼神,守在房门前的几人举枪向两边撤去,利维的人滞了滞,带反应过来之后冲进了屋内。
身后的嘈乱随着远离而渐渐淡去,林知许踉跄着被推进电梯,拉杆被段云瑞狠狠推动,直上顶楼。
林知许是第一次来到这间办公室,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冽的气息越过身前的段云瑞,朝他扑面而来。
顺着扑啦啦的声音看去,原来是窗子上漏了一条缝,在外头还算和缓的风从缝隙中挤进来,把窗帘吹起又勾回来,不断扑打。
他扫过自己肩头上,走廊壁灯打下的一片暖黄,再抬眼看去,段云瑞已跨过门框,身上的那片暖意就已被寒峭的冷白替代,尤显彻骨。
似乎是发现他没有跟上,段云瑞停步,转身,背对着窗的他面色晦暗不明。
林知许心头生出迫感,进来后自作主张地去摸墙边的电灯按钮,小铜扣哒的一声被抬起,几缕与走廊差不多的微光洒在房间四周,只是聊胜于无。
门边的那束灯光下,是一个等人高的穿衣镜,林知许刚好映在镜中,镜子是亮的,可人却在暗处,连边缘都被模糊。
“少爷……”
仿佛自言自语的轻唤止于背后温度的交换,他不想背对,可试图回转的身体被牢牢桎梏,下一刻两颊微痛,苍劲有力的手指陷入皮肤,下颌被狠狠挟住。
“疼……”林知许被强行抬起了头,他看到了镜中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还有身后看似无波无澜的段云瑞。
不,并不是无波无澜。
即使灯光如此晦暗,他还是看到了那双深邃的瞳孔中泛着让他不解,甚至害怕的冰冷。
“林知许,现在的这个你是真的吗?”制于下颌的手指继续施力,林知许眼睑微跳,眉心渐渐蹙成痛苦的纹路,“还是说就连痛苦都是演给我看的?”
声音平缓,语调甚至没有起伏,可林知许却深深感知到了这背后蕴藏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愤怒,恨意,还有一丝……他不确定的痛苦。
林知许有一瞬间想辩驳,可话艰难地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有什么资格否认,哪怕到现在,自己依然对他谎言连篇。
沉默之下,是等不来回答的无望。
杀意自最阴暗的角落生出,化为一条条黑色的,没有尽头的练带攀爬上两个人的脚背、小腿、后背,层层紧缠,最后掩上口鼻,蓦然收紧。
粗重的呼吸带着湿热的气息扑打着林知许的耳廓,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向上带,渐渐地脚跟、脚掌、脚尖。林知许与地面的接触一分一毫地减少,接近死亡的压迫感却亦步亦趋地加重。
“知道我进门的那一刻想做什么吗?”
“我想杀了利维。”
“然后杀了你。”
“是不是我晚来一步,你就会自己张开双腿跨在他身上。”
“就和取悦我一样,为他卖力地摇晃自己。”
“你那些杀人的本事呢,是打算有一天用到我身上是吗!”
话音一落,原本任凭段云瑞摆布的身体,突然开始挣扎,攀在段云瑞手上的手指骤然使力,所有试图发出的声音,最终却都化为紧张的,毫无意义的呜咽。
“林知许。”简单的三个字,却艰难的在抖,“我他妈真是犯了贱才会来救你。”
第82章 带回去
房顶的那束光给镜面蒙上了一层状似灿烂的光雾,透过去,镜中的两个身影已经模糊成为了黏稠的,难以区分的一体。
怀中拼命挣扎的身体已经渐渐无力,紧攥着喉咙手指几不可见的微颤,仿关节轻轻抬动,段云瑞甚至觉得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如同锈死的门栓被强行推动发出的尖锐嚎叫。
“打开那扇门之前,我想过无数个场景,却唯独没想到见到的是那副情形。”这声音不似控诉,平静到令人害怕,“我真是愚蠢,忘了你可是林知许,只要能达到目的,被谁操都一样,竟还疯了一样的找你。”
林知许蓦然瞪大了双眼,他试图发出声音,可被勒紧的喉咙嘶痛,竟让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成了奢望。
他只好摇头,拼命地摇头,用这种近乎徒劳的方式来否认,却苍白至极。
“所以你这次又想从利维那儿得到什么,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心在这一刻被击成捧都捧不起的齑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下贱到谁操都可以的人。
没人会在乎他想不想,愿不愿。或者说之前就连他自己都不在乎。
可他现在在乎了,他想告诉段云瑞他真的试图杀了利维,他也想告诉他自己被利维骗了。
蓦然收紧的手指让下颌猛痛,林知许只能听着,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