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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默默等待着那个野兽把自己吃了。
可对方不仅没把他当做食物给吃了,更是很笨拙地照顾着他,每天在外面去给他找吃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找到,各种各样的果子,还有香喷喷的烤鱼和烤兔…但那些它一口不吃,全部推给邵清禾,都留给他一个人。
在那时候的邵清禾眼里,那个把他叼走的野兽一直都保持兽类的形态。他一开始对它防备又警惕,慢慢才敢摸摸它的毛,摸摸它的爪子。
可能觉察到邵清禾已经不怕他了,那只“大老虎”也不再只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地面,他翻了一个身,动作轻轻地想把邵清禾往肚皮的位置拢。
它的爪爪特厚实,单单是露出来的爪子都有十多多厘米,还不算他的肉垫,几乎都快比邵清禾一个脑袋还要大了。能够看出,它轻松把成年男性拍死完全不是问题。
而就是这样的体型庞大的野兽,那会儿一副想碰邵清禾,又不怎么敢,动作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许的搞笑。
能看出它应该是怕自己的爪子伤到邵清禾,于是尽量都想用前爪的肉垫来碰眼前这个对它来说很小一只的娇弱人类。
兽类都喜欢用气味标记自己领地,其实这一点和他们有一些类似,所以阿七蹭他的动作某种意义上也是想在邵清禾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在邵清禾眼里,它一直都是兽类,但其实并不是,阿七偶尔也还是会变回人类形态,这样也更方便照顾他,给他擦脸喂他吃东西之类的。
可惜那时候不怎么清醒的邵清禾对食物不感兴趣,他更喜欢躺在树下的草堆里,闭着眼睛听清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音,感受着微风吹拂时,每个毛孔的微颤。
那只“大老虎”可能不理解这个人类这样的行为,但它依旧寸步不离守着他。大部分时候,它还会觉得地上凉,都是让邵清禾或坐或靠在它的身上的。
有时也不知道它到底从哪里找来那么多花,每挑出一朵他觉得好看的,就会笨拙的都塞到邵清禾手里,再讨好地蹭蹭他,舔舔他。
晚上很冷时,它便自然而然地用庞大的本体把小小的邵清禾整个牢牢裹在怀里,利用身上厚实的皮毛为他挡风保暖,让邵清禾一点凉都没受到。
明明它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还流着血,却心疼舔着邵清禾手上那一点点擦伤,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呜呜的悲呼,仿佛很心疼他一样。
也从那以后,邵清禾身上一点擦伤都没有受过。
邵清禾以前忘记在哪一本书上看到过,说大自然的声音可以带给人体最大程度的放松。以前他一直不怎么理解,但那几天他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那会儿的状态实在是像极了从人类做回到植物,他在合适的土壤里扎根,沐浴阳光,饮食、呼吸、睡眠,生长,只是活着,其他什么都不想。
那几天他很少能够看到清晨的太阳,因为山里的早间带着寒露,而那时候的他一般都窝在那个野兽厚厚的皮毛里闭着眼睛睡觉。
等邵清禾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
他看过最多的景色其实应该是傍晚,山里的晚霞真的很美,绚烂的霞光铺满了半边天,也给整个山林染上一层细碎的金色光芒。
每天耳边萦绕着不知名的鸟鸣、缓慢的溪流、雨水打在水面的声音,他一点都不觉得吵,反而由身到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及舒缓。
一直在邵清禾身上如影随形的疲倦也奇迹般地消失了,一口干枯的井就这么遇到甘霖,仿佛被重新注入生命。
一天天下来,邵清禾雾蒙蒙的大脑还真清醒了。
而那个使用陪着他的野兽在他眼里也终于变得清晰,他在邵清禾的眼里由一个陌生的兽变回人类模样,而且…还是一个他极为眼熟的模样。
——阿七……阿…阿七??
邵清禾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声带都已经忘记该怎么发声,因此头一遍开口时都完全没有发出声音,试了几遍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阿…七?”他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周围的环境,清澈的眼眸里带着懵懂,“我怎么在这儿…还有你…手臂怎么回事…?”
之前浑浑噩噩的时候,他从没仔细观察过他。因此这才发现阿七手臂上那一条条的疤痕,下巴处也有一条…现在已经结痂的伤口都已经这么明显,之前应该更显眼。
“啊啊啊,你终于醒过来了。”正在一边烤鱼的阿七看到邵清禾终于有了反应,高兴得眼泪都冒出来,赶紧凑过来在邵清禾身上蹭啊蹭。
“我没事,真的没事…”他那时还是人类的形态,但可能是因为看到邵清禾醒了,太高兴了,一时还是没有改掉动物的习性。他蹭完后又试探着开口:“清禾…你还认得我吗?”
邵清禾又认真仔细地看了阿七一眼。
他认得,不止认得,包括之前浑浑噩噩的那段时间的记忆也全部都记得。想到这次,邵清禾下意识地敛下眼帘,没人瞧见他漆黑眼底流淌着是什么样的情绪。
老实说,他其实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以前不止一次听过有同事在背后说他自命清高,虽然那时的他不认可,但是现在的他是认可的。
他的确自命清高,的确眼高于顶。
以前邵清禾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在纸上画一条横线,在不做任何截断线条的动作下,让这条线变短。正确答案是,再画一条更长的线。
有了对比,前面那条线自然就变短了。
人也是这样,倘若他一出生就在下城区,倘若他一开始便是卑贱的男.娼,倘若他从未经历过上城区的十八年,倘若他没读过那么多书,倘若他未曾知道那些精致的生活,那五年他兴许也会觉得满足。
如果邵清禾只和周围同事比的话,他的业绩远远甩他们一大截,回头客也比他们多,连店长都对自己态度如此好,不就证明了这点吗?他应该满足啊。
可倘若和曾经的自己比,他过得就实在糟糕。曾经的他住什么房子,那时的他住什么房子,以前的他被家佣伺候,那时的他又怎么样。午夜的时候,自然也经常梦到以前的事情…这让他无法满足。
邵清禾一直都对过去的自己有一层朦胧的滤镜,从而讨厌现在的自己,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别人叫的是闻嘉述还是邵清禾。
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想回到上城区的,而前段时间的经历算是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就像一个物品一样,丧失所有尊严心和羞耻心,被任意摆弄,无法反抗。
在他无法动弹的时候,在他回到曾经属于他,现在却不属于他的家里时,在他发现哪怕回到上城区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时候,那些以前的一切由他单面附加的滤镜全部都碎掉了。
邵清禾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