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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了解,尤其顾峤在商琅面前的情绪一向外露得明显,后者轻易便能知道他是在想什么。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谎话,并非易事。

但商琅并没有在这上面深究下去,而是顺着他的话,无奈一笑:“陛下,臣也只是个寻常人,如何能做到不忧不思?”

“那先生都会忧思些什么?”丞相大人难得会提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顾峤毫不客气地顺杆子爬,接着他的话问道。

商琅闻言垂眼,看向他。

今夜明明分外清朗。

大约是穹宇太高遮住了那轮皎月的原因,顾峤总觉着眼前人的那双清泠泠的桃花眼今夜蒙上了一层阴影,沉得像深渊,让他只敢悬在崖边,往前走上半步。

但商琅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温和有礼的:“臣所忧思之事,很多。”

一个很模糊的回答。

顾峤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商琅却只是静静地瞧着他,眼里那层阴翳似乎散了,清晰地映出满天星子。

温顺,谦卑,无害。

这位大桓一人之下的丞相,在他面前驯顺得可怕。

“陛下先回寝殿歇息吧,”商琅见他愣住,也没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继续温声道,“臣想自己待上一会儿,心静了便歇息。明日还有早朝,陛下龙体为重。”

顾峤从杂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先生身子不好,也该早些歇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趁机攥了商琅的手一下,把关心表达地明明白白,却因为不想见到人再拒绝,迅速而主动地重新收回手。

第22章 南柯一梦

最后是顾峤先商琅一步进了屋子,不过并没有睡过去,装模作样地熄了烛火,然后屏息候在门边。

寒夜寂寂,顾峤在这一片沉寂里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还有商琅的脚步声。

丞相大人真的像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想要散一散心,连步伐都是轻缓的。

闲庭信步。

顾峤隔着一扇门静静地听着那边的声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见了商琅走回寝殿阖上门的声音。

顾峤这才松了心神,躺回榻上。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乏累了,他也顾不上沐浴还是如何,就这么和衣睡过去,次日一早发现捂了一身的汗。

顾峤夜间一旦睡熟了便会睡得很沉,更别说昨夜还做了些跟商琅有关系的梦。

身上被汗浸湿了一片,黏糊糊的,顾峤按了按眉心,坐起来之后缓了缓,等到身上的汗消下去一些之后,喊来宫侍备水沐浴。

早朝也自然而然的因为这件事推迟,顾峤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却在一身中衣走出来看到已经穿戴好官服候在殿中的丞相大人的时候生出来点莫名的心虚情绪。

像丞相大人这般一丝不苟的人,会不会因为他这样为私事而误了朝会生气?

顾峤不知道。

登基的这四年里,顾峤一直都在做一个兢兢业业宵衣旰食的君王,鲜少像今日这样任性地推迟早朝。

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或者是别的突发事件,像这样因为一早上要沐浴而推迟了朝会,绝对是破天荒的一次。

不过真要说起来,还能怪到丞相大人身上。

哪怕商琅只是在梦里扰了他心神。

顾峤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商琅的神色,瞧着还算平和,也不曾蹙着眉,应当是没生什么气,便道:“丞相且先等朕一会儿。”

商琅没有说话,只轻轻颔首,与少年帝王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垂下了眸子。

顾峤没有把他这样细微的动作给放在心上,转过去,喊来宫侍更衣。

龙袍繁复难穿,几个宫人同顾峤折腾了有一会儿,这才穿戴整齐。顾峤戴上那顶垂着琉珠的帝王冠冕,走出来看向商琅,主动朝着人伸出手。

往日商琅宿在宫中的时候,顾峤也不曾这般。

两个人只会是穿戴整齐之后再相见,然后同去朝会,期间不会有半点的肢体接触。

这一次?

商琅抬眼看向他,那双温润的桃花眼里竟还显出了些懵懂茫然的情绪,看得顾峤心尖一颤。

丞相大人最后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搭了上去。

少年帝王的呼吸一滞,心里骤然开了花,顷刻间蔓延开,成了一片锦簇。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突发奇想,全是因着昨夜那一场梦。

在他梦里,是商琅一身大红的嫁衣——哪怕是男子样式,也还是罩了盖头——将手搭到了他的手上来。

两人在梦里,经历了一场顾峤在清醒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婚礼。

呼吸,气味,肢体交缠。

直到沐浴过后他才彻底冷静下来。

不过现在商琅这一伸手,他又有些受不了了。

猛地回过神来,努力将自己紊乱的呼吸给压下来,顾峤腕上一用力,将商琅给拉了起来。

丞相大人难得安安分分地由着他牵,但顾峤小心翼翼地,还是不敢过多冒犯,只是拽着他一节细白指尖。

骨节分明,带着些凉意。

明明商琅一直待在屋子里,明明顾峤方才还浸了冷水,商琅的指尖就是要比他凉上许多。

顾峤终究还是默默地握得紧了些。

今早他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是也没耽误到商琅这边,人已经吃过了东西喝过了药,身上那股清苦的药味还不曾散,将沉香给掩得严严实实。

商相平日除了看着清瘦一些,与“病”“弱”二字半点关系也无,顾峤难免会去怀疑,商琅是不是在作伪。

甚至说,哪怕这药能装出来,商琅身上的寒凉却也是藏不住的。

久病之人,便会身体虚寒。

顾峤一边想着,一边当着所有宫人的面,坦坦荡荡地将人带上了御辇。

无人敢看,也无人敢嚼舌。

这在顾峤的眼里,也算是他当了皇帝能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了。

两个人上了辇,顾峤还以为会像先前那样沉默一路,却没想到商琅开了口。

哪怕开口说的话并非是顾峤想要听的:“陛下今日,是如何误了朝会?”

商琅只是知道了推迟,也知道了帝王去沐浴,对其中原因却并不了解。

而且在丞相大人眼里,顾峤实在不像是那种为了一己私利就耽误正事的人——那等昏君做派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这是顾峤所想的,商琅的心理。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难堪,在人话音落下的时候,顾峤就察觉到一团火从脖颈一直烧到耳根去,火燎燎的。

落在商相眼里,就是少年帝王在冠冕之下清晰露出来的那些为数不多的皮肤,尽数泛上了或粉或红的色彩。

商琅眸色微沉,然而还是颇有耐心地等着顾峤自己开口说话。

“无事,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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