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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春抬眸掠他一眼,同样不紧不慢地道:“蔡大人现在不想写,那就先放着。”
他着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对面那间用来审讯犯人的空房间里,胳膊搁在扶手上理了理袖子道:“笔迹确实好仿,只不过监军大人的印章可不好仿。”
“可惜这里没有工匠,若是在上京城,倒确实不用特意来麻烦蔡大人。”
隔壁牢房里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申屠阳嗤笑一声,倚在墙角处像看戏一样盯着玉春。
写信倒也并非急在一时,只是自从一个时辰前萧景元离开,玉春就总有些不安定,明知只是自己担心过度但也始终缓解不了压在心头的情绪,干脆来地牢里坐着。
蔡唯新还以为他只是略坐一会儿就走,谁曾想玉春一坐就是三个时辰,半夜了也没离开,他膝弯后没好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脑门上逐渐冒起了虚汗。
近侍给玉春送了壶茶过来,又顺道送了一碟桂花芡实糕,那大概是萧景元前天进城以后顺路买的,玉春难得没有想吃东西的心思,那近侍劝他回去休息也劝不动,只好自行离开。
申屠阳像是起了好奇之心,斜眼看着玉春道:“你也是外族人。”
“比起臣服,难道不想取而代之吗?”
“大胤地处中原,兼具天时地利,这样好的土地和水,凭什么是他们的而不是我们的?”
他朝牢房的栅栏处靠近了些,眼神阴鸷地盯着玉春道:“我们的百姓日日受冻挨饿,如果我们也有那样好的粮食和牲畜……”
玉春假寐的眼睛陡然睁开,像是不耐又像是觉得可笑,“你的战争当真是为了百姓?”
“申屠阳,你可有算过在战争未发起前,你们城内百姓多少?”
“而开战以后,百姓流离失所的有多少?青壮年被强行征兵的又有多少?”玉春厌烦地道:“别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
“倘若北狄安分守己,想来大胤与你们应该还是相安无事。”
申屠阳古怪地笑了一声,“我想那太子不会相安无事的。”
玉春没有再理他,申屠阳此人的性子的确够硬,被俘之后一句不曾服软求饶,此刻这幅模样比旁边冷汗涔涔的蔡唯新要讨喜得多。
他没有什么睡意,只是烧心般在等一个消息,越是逼近结束越是让人担忧,昏暗无光的地牢里不分白日黑夜,连玉春也忘记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外面嘈杂起来,近侍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他面前,朝他递了份战报。
玉春心中巨石终于落下,才察觉到饿一般摸过旁边的桂花芡实糕吃了一口。
原本细腻的粉质已经被风干得有些噎人,玉春咳了两声,道:“将申屠阳带出去,拿他祭旗。”
锁链声发出巨大的声响,申屠阳面无表情地被人带走,而蔡唯新又吓了一跳,迷迷瞪瞪从睡梦中惊醒。
玉春的脸贴在他的眼前,他像是看见了毒蛇一般惊慌失措地用手撑着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一封信递到他面前,上面的字迹与他几乎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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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
准备回京啦。
第七十二章 五色香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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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一直被关在牢中从未碰过笔墨,蔡唯新真的要以为那封信是他亲笔写的。
“你们到底还要做什么?”他有些崩溃地道:“太子殿下打了大胜仗,回京之后就是无上的荣光与奖赏,要什么皇上都会给的,何必一定要我写这么一封信?”
他哆哆嗦嗦地道:“何况就算太子殿下真的要……”
“蔡大人。”玉春打断了他,“你现在可是监军,而雁海关的监军显然不是轻易能当的,大人是想勤勤恳恳地留在这里当一辈子监军,还是早日回去重新享受荣华富贵,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又或者,大人是想早登极乐?”
“你该知道就算我把你抽死在这儿,也没人敢如实禀告给朝廷。”玉春淡淡地道:“毕竟我在上京城已经是个死人了。”
“就算当初秘不发丧知道的人不多,但皇帝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是信还是不信?”
玉春将那封信又往他眼前送了些,“蔡大人,监军印章被放在何处?”
蔡唯新低着头,颤声道:“在第二辆马车的车盖下面,里面有个小盒子,”他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往地上一扔,“我都说了、我都说了……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玉春拿起钥匙,朝近侍示意他将蔡唯新好好看管起来,转身自己去找印章。
这封信下午就被送了出去。
萧景元一行人第五日晚上才归来,身后跟着的军队相比去时又少了不少,众人心照不宣地压下不愿提起,伤亡在战争中太过常见,他们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上天眷顾。
信已经送走,他们启程返回上京也要提上日程,萧景元身上一些不太严重的伤口由着玉春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又和沈清淮他们商议了后续安排,稍作休息后便打算次日一早出发。
走得匆忙本就不愿让众人知晓,但不知百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大早天还未亮就给他们送了一大包五色香饼,那个当初在雁海关内招呼玉春吃饭的婶婶抓着他的手又高兴又不舍地道:“哎呀,军医的眼睛这是好了?”
“我们连夜包出来的小饼,这段时间天气凉了放得住,多拿些路上吃!味道好着呢!”
百姓的善意和热情推拒不开,玉春怀里抱着一堆五色香饼,湿着眼眶同众人挥手告别。
萧景元怀里也抱着不少。
从上京到雁海关,从晚夏到初冬,一晃已经快四个月,而今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无愧于家国也无愧于心地踏上返程。
***
深夜,秦府的后门被悄悄地推开了一条小缝。
秦昭云尚未跨过门槛就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欲要关门时却被人一把抓住了门把,将后门彻底开了下来。
秦铮怀中抱剑,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昭云道:“舅舅半夜三更不歇息,这是要去哪儿?”
“又或者,是打算去见谁?”
秦昭云见是秦铮,不由自主松了口气,“长公主殿下这大晚上的,又为何在这里?”
秦铮懒得跟他拐弯抹角,“从收到边关急信后您就一直满腹心事,本宫担心舅舅想不开,行将踏错。”
“信中说太子殿下重伤未愈,边地苦寒不宜养伤,已从雁海关返程回京,舅舅怎么也不打算等太子回来去看看就要先走。”秦铮唇边勾起一抹有些嘲讽的笑意,“您在担心什么?”
秦昭云如何也没想到秦铮居然会倒戈进了萧景元的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