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
郊外去。
那附近没有什么客栈,晚上歇脚的地方是个寺庙,重光寺虽不是大胤的国寺,但在民间却信徒众多,香火十分旺盛。
马车停在寺庙门口,一个年岁不大却很稳重的和尚朝他们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殿下请随贫僧往后院去,寮房已经都收拾好了。”
萧景元回了个礼道:“慧静大师不在?”
和尚道:“住持前些时日往青州去了,还有半个月才会回来。”
萧景元回过身要搀扶玉春下来,玉春却已经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重光寺来往人群络绎不绝,他们不便在寺庙门口处多留,随着那法号观真的和尚往后院去,玉春看着新奇,西南信佛的人很少,也没什么寺庙。
后院离了木鱼声和诵经声后更显得寂静,寮房之间都隔了些距离,院内高树林立,只有鸟儿的啁啾叽喳声,萧景元一手拿着纸鸢一手牵着玉春,“后山处有一块很大的空地,那儿也没什么树,正适合放纸鸢。”
玉春跟着他,笑着道:“今天正好有风。”
雨水冲刷过的地面又被太阳晒干,萧景元摇着线拐子慢慢将线放出来,又握着线振了几下,玉春在前面扯着纸鸢快跑了几步,迎着风忽而往上一掷。
他是头一回放纸鸢,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但纸鸢顺着风竟真的起来了,蝴蝶扑棱着翅膀,像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
————--————--————
啵啵啵啵啵!
第十四章 罗浮春
==========================
太阳快下山时,玉春握着线拐子将纸鸢一点一点收回来放好。寺庙中来往的人少了许多,只剩院里的僧人和一些在寮房中暂住的居士,他下午那会儿玩得倒是尽兴,同萧景元用了素斋之后不多久便有些犯困。
夜里不知几时他醒过来,太子并没睡在他身侧,玉春推开窗户,月光倾泻而入,柔和地落了满榻。
他穿了件外袍起身,自己拎着灯笼推开门。
时间太晚,随侍也都睡了,玉春轻手轻脚地不想打扰到他们,他不知道太子去了哪里,或许是有什么心事去散心了,玉春明知自己不该太过担心,但这会儿的确没什么心思再睡觉,只是站在院中发呆。
上京城内的灯火太亮,他许久没有看过这样安静而明亮的月光,今夜无星,只明月高悬,寮房四周的树影竹叶在夜风中轻轻晃动,落下一片交错的影子。
玉春提着灯慢慢地往别处走了走,却没曾想碰到了一位熟人。
一豆烛火下,宋影青坐在庭廊中,面前案几上的书卷随风翻过几页又落下,而一旁搁在笔山中的紫毫上蘸取的墨水已经干透了。
他衣衫落拓,手边一壶清酒对月独酌,玉春猜想他应是没看到自己,也不愿打扰他这份雅兴,便要往回,宋影青却起身朝他行礼道:“殿下留步。”
玉春道:“宋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宋影青道:“殿下既然也无睡意,可愿尝尝微臣自己酿的罗浮春?”
玉春便也坐在了案几旁,两相无言,只是先喝了杯酒。
罗浮春酒色泽如玉,味道醇厚,入口柔和回味尚甘,玉春赞了句好酒,又道:“这样暗的烛火,写字要伤眼睛的。”
宋影青笑道:“并没写什么,只是旧事翻腾,又拿出来看一看罢了。”
玉春这段时间虽然认了不少字,但宋影青看的应该是些过去的手稿,字迹飘逸,他认不太清,好奇道:“宋先生在看什么?”
宋影青轻声道:“《青山书堂词话》……是我老师曾经着手编纂的词话评点。”
他话音一转,道:“殿下瞧今晚的月亮如何?”
玉春仰头看去,“皎皎如银盘,让我想起以前在西南时看到的月亮。”
“今时今月,虽不在一处,可看的月亮永远都是一个啊……”宋影青喝了口酒,“不知老师今日看到这始终未能编完的词话,又会作何感想。”
玉春道:“先生怎么不把这词话评点继续写下去呢?”
宋影青盯着簌簌作响的书页苦笑道:“想过,又总怕写不好。青山书堂延绵百年,出过的名家岂是我等小辈能轻易评点的,老师当年虽嘱托过我不可忘却此事,但我每每提笔,心中总是惧意更多。”
“落笔,怕老师九泉之下都要气得活过来,不写,又总觉得是个遗憾。”
玉春却道:“先生未免太自谦了。”
能做太子幕僚的,整个大胤又有几个。
“何况若是按宋先生说的话来看,无论落笔与否,其实都是种遗憾。”玉春慢慢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但先生的老师当年既然有此嘱托,想必也是相信先生是能写好的。”
“若是不动笔,又哪里能知道自己写得好还是不好呢?”玉春笑着道:“评点古人诗词,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若是哪一句恰好落在心上,如何不算一种缘分?”
“正如我们西南代代相传的歌谣一般,古来祭祀的颂歌当下也能做哄孩童入睡的曲子,雅也好俗也罢,不过是看自己如何看待罢了。”
宋影青抚掌笑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从古至今,有多少事因遗憾而落败,又有多少事因不甘而重振,殿下的心思当真通透。”
玉春却摇了摇头,“不是我心思通透,而是先生将自己困在了原地。”
宋影青瞧他今晚分明也有些心事,便道:“殿下夜间醒来,可是因为太子不在身侧?”
玉春倒也不瞒他,被戳破了就直接道:“先生知道殿下去哪儿了吗?”
宋影青轻叹道:“殿下大约是去祭拜成帝和曲皇后了。”
玉春一怔,想起父王曾经和他说过在今上登基之前,大胤的皇帝是成帝。
在位十年战功赫赫,一度快要将北狄纳入麾下,直到后来战死沙场,才由他的弟弟继位。
他像是瞬间想通了什么关节,为何皇帝同意太子娶他作为正妃,为何多年膝下无子却也从不催促,又为何如此偏心待他。
玉春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吞吐,“可是殿下不是……皇上的第二个孩子吗?”
宋影青道:“今上二子四岁夭折,当初成帝驾崩时,太子殿下也不过五岁的年纪,今上便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对外便说是二皇子。”
“成帝在时便已经立了太子,只是殿下那时候年纪尚小,曲皇后当年忧思过度,不多久便也随成帝去了,太子年幼,又没有母族庇佑,有些事情又哪里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虽然是皇室秘辛,但知晓当年事情的人也还有些,只是大家都已经渐渐忘却,也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