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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在她身上,他又瞧见了亡妻的果决和聪慧。当初他虽然信了夏芸菲的挑拨,也只以为妻子不爱他,他其实从未怀疑过谢芷澜的身世。在过去的五年,他害怕见她,只是因为她太像她的母亲,单论长相就像了五成,她倔强带刺的神情几乎与她母亲一模一样,每每瞧见她,他便心浮气躁,郁结难平。
说到底,他只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败罢了。
她在世时,他总是怪她不够信任他,怪她心中没有他,若不是他自己遭了夏芸菲的算计,又岂会有后面种种?
是他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才在着了夏芸菲的道后,又被她以孩子拿捏。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错,却妄图得到她的理解,她的冷淡疏离,本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却将错归咎在她身上,亏欠她,也亏欠女儿。她若真有在天之灵,肯定不屑多看他一眼吧。
谢颉心痛如绞,懊恼、悲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狠狠捶了捶自己的胸,又在她坟墓前坐了近一个时辰,才踉踉跄跄站起来。
他身为父亲,理应查明一切,不该再让女儿挡在他跟前。
谢颉将身上的土拍打干净后,先回了自己的住处,素言欲要上前伺候,谢颉挥了挥手,“退下吧,很晚了,你们也早些歇息。”
素言道:“小姐那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颉冷哼一声,仿着之前的口吻,道:“她能出什么事?夏芸菲求她放过苏娴,她不肯,许是又梦到了落水的事,梦魇了,一直哭,不过是丫鬟大惊小怪。”
丫鬟、小厮将灯熄灭,全退下后,他又等了片刻,才悄悄前往灵昕堂,西厢房仍灯火通明。
谢颉怕谢芷澜身边的人,不擅长逼供,怕他们没挖出全部内容,才想过来亲自审审她们。他先来了李嬷嬷所在的房间。
李嬷嬷在夏芸菲隔壁,由青栀亲自守着她,她整个人瘫软在地,模样好不狼狈。
青祤比青黛还要擅长审讯,李嬷嬷早已吓破胆,室内还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她身体轻颤着,一瞧见安国公,像是看到了救命草,哭着求饶,“国公爷饶过老奴吧,求求您饶老奴一命。”
安国公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尖正对着她的脖颈,“那就要看你够不够识趣了,否则,我手里的剑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剑太过锋利,只轻轻一碰,鲜血便从脖子上流了下来,李嬷嬷打了个哆嗦,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老奴知道的真不多,那段时间,夫人确实让老奴将一包药交给了一个丫鬟,但是那丫鬟的名字,老奴真不知道,能说的我都说了,旁的老奴真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毒会害死人,那毒真的是旁人交给夫人的,老奴也是受了蒙骗。”
她强撑着爬了起来,开始给他磕头,“老奴膝下还有个小孙孙,老奴不能走啊,他爹已经没了,老奴一走,他那个没良心的娘,肯定会改嫁,他肯定逃不过被卖的下场,求您放过老奴,求求您了,只要您答应放过老奴,老奴就告诉您一个秘密。”
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谢颉嫌弃地后退了一步,眉头紧蹙了起来,“那要看你说的这个秘密,有没有价值。”
李嬷嬷一咬牙,全抖落了出来,“有,有,苏娴根本就不是您的女儿,夫人之前跟您说的,全是骗您的。”
谢颉瞳孔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上前一步,攥住了李嬷嬷的衣领,“你说什么?”
李嬷嬷哭道:“比起我们老爷,夫人确实更喜欢国公爷,但出嫁后,她并没有为您守身,她是有了身孕后,才让老奴灌醉的您,她跟您说的也全是假的。”
谢颉一阵恍惚,神情也有些扭曲。
一桩桩旧事,在脑海中飞快闪现,那日醉酒后,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早上醒来,他却发现夏芸菲身披轻纱躺在他怀中,他彻底僵住了。
她哭啼啼地钻入了他怀中,“之前国公爷不肯见我,妾身还以为,国公爷当真如此绝情,没想到国公爷也是念着妾身的,醉酒后一直喊妾身的名字。”
谢颉回神后一把推开了她。
当时只觉得见鬼,他何时念着她了?自打得知她满嘴谎言后,他便有些厌恶她,怎么可能喊她的名字?
被推开后,她满脸委屈,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的,“国公爷一醒,又不肯认了?妾身纵使嫁了人,也不想同夫君圆房,一直为您守身如玉,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妾身终于是您的人了。您难道又后悔了不成?”
床单上是刺目的落红,他当时只觉震惊,她哭着求他原谅,“我是骗了您不假,不该说庄子上,仅有我一人,我只是太爱您了,怕您见到姐姐,会喜欢姐姐,毕竟姐姐身份尊贵,又比我生得美。”
“但是玉佩的事,我也是误会了姐姐,姐姐心中一直有个人,我以为姐姐是对您有意,才抢了我的婚事,是我误会了,我没想到姐姐喜欢的另有其人,我真的不是有意骗您。”
谢颉本就心乱如麻,听了这话只觉脑袋混乱不堪。他不知该信谁,回府后,本想找夏芸晞询问清楚,与夏芸菲的事他终究心虚。
后来,夏芸晞还是知晓了这事,她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认定他和夏芸菲不清不楚,直接判了他死刑,将他的东西,全丢了出去。
他一直以为是她不够信任他,谁料,却听李嬷嬷说,“夫人还引来了陈嬷嬷,让她亲眼瞧见了您宿在夫人这里,她还让老奴,给了陈嬷嬷一袋银子,求陈嬷嬷保密,说您和她实在是情不自禁,其实她是了解陈嬷嬷的秉性,想将此事捅到国公夫人跟前,故意引她误会。”
谢颉手一抖,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
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她心机竟如此重,恍惚间,他又想起,她那些情深似海的话,他正因为夏芸晞的怀疑,怒不可遏时,夏芸菲又哭哭啼啼寻了过来,说有了他的孩子。
谢颉如雷轰顶,他让她堕胎,她表面应了下来,孩子出生后,她却拦住了他的马车,道:“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妾身心中唯有君一人,哪怕您觉得这个孩子是个错,妾身不该留,她也是您唯一给妾身的。此生我膝下仅有娴儿一人,再不会为旁人怀孕,只盼国公爷能明白妾身的心意。”
他虽觉得她偏执,却也因她的话生出诸多愧疚,只觉得她这般深情,终究是他负了她,当初,他没有退亲,不仅是顾及安国公府的脸面,也是因为他们不过相识几日,他觉得她的情谊,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谁料,她竟情深似海。
如今却听李嬷嬷道:“夫人生小姐时难产,险些死掉,大夫说她今生再难有孕,所以她才敢骗您说只肯为您生孩子,之所以骗您,也是因为她想从您那儿捞钱,她在夏府时锦衣玉食,出嫁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