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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嬴回来了吗?”
纪忱江挑眉,以前也没见阿棠这么关心那个弟弟啊。
“他如今是千夫长,还在军营,我不打算叫他回来,省得傅家又闹妖,等他什么时候成为车马校尉,什么时候再回来。”
车马校尉算是从五品武官,是傅翟在进入铜甲卫之前在军中的官职。
傅绫罗恍了下神,轻声道:“还是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只要他能立得起来,早早晚晚该为他说一门亲事,替傅家传承子嗣的。”
她认下这个弟弟,就只是为了让傅家不至于毁在两个老人和二房手里。
“放心,我心里有数。”纪忱江摸摸她发心安抚她,拉她起身,“先用膳,用完膳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可能是快过年了,每年除夕她都会带着傅华嬴去给阿爹阿娘上坟,今年只有她自己去,傅绫罗心里有些惶然。
也许,早在阿爹死的时候,傅家就已经散了,她也没了自己建一个家园的想法。
傅绫罗向来会掩饰自己的心思,尤其是关于纪忱江的事情,她不会让他发现自己的妥协。
既然决定要信任彼此,她心甘情愿被困在风月里。
纪忱江没发现她心情不好,等用完早膳,就将自己的想法跟傅绫罗说了。
“所以,你是要给小怀王送个军师?”傅绫罗怔忪看着纪忱江问。
她第一个念头竟是小怀王不是不能有子嗣?那岳者华的才华岂不是可惜了。
稍稍反应过来,傅绫罗偷偷吸了口气,压住自己心头的火,冷静问:“你如此相信小怀王?”
超过信她?
他确定那位封王不会在登顶宫阙后,转过头来要灭掉他纪忱江吗?
纪忱江面上带着独属于定江王的自信,“我能将人送给他,能送他坐上那个位子,就能保证全身而退,退一万步讲,若小怀王真成了咬人的蛇,我也知道他的七寸在哪里。”
傅绫罗心思细腻,也许还不能很好的融会贯通江山大事,却已经能浅浅揣摩几分纪忱江的心思。
她心里冷笑,面无表情问:“这七寸里,包含了岳者华吗?”
或者说,七寸包含要利用她,来让岳者华倒戈吗?
纪忱江定定看着她,有些受伤,在她眼里,他会用伤害自己心爱的人来达成目的?
傅绫罗避开他的眼神,“先前我与你商量,要留下岳者华,现在你与我商量,要送走他,到底是因为送走他对南地更好,还是……”
“我吃醋!你身畔就是养了小子,也会争风吃醋吧?”纪忱江沉声打断傅绫罗的话,他不想让这小女娘一次次用刀子戳他的心窝子。
“阿棠,我不是圣贤!”
傅绫罗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拱到嗓子眼的火气,她不想跟他吵架。
可惜纪忱江不懂见好就收,他火都憋了两天了,“你敢说他对你毫无情意?我不杀了他已经是仁慈,你推己及人,若我身边留一个对我有心思的女娘,你会如何?总之,留下他绝无可能!”
傅绫罗想了想,有些难过的发现,若他身边真出现这么一个女娘,她觉得……挺正常,甚至会松一口气。
她有些仓促闭了闭眼,遮住气红的眼眶,这人始终不改自己的掌控欲,而她恨极了被人捏在掌心。
气到极致,她反而有些心灰意冷,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自私,她也许没那么……爱这个人,起码是爱自己更多,多很多。
她不想话赶话吵起来,再次尝试沟通,“你知道的,我只是欣赏他,对他毫无任何男女之情,他也清楚明白我对你的情意。”
“王上难道要因为吃醋,不顾南地安危?”
纪忱江冷笑,心悦到要留个别有心思的短命鬼在身边?
“所以你很清楚岳者华心悦你,你是打算用个短命鬼气死我,往后好多养几个小子在身畔?”
傅绫罗叫他这久违的毒舌气得不轻,脾气实在是压不住了。
傅绫罗淡了表情,“王上不也是利用他心悦我,叫他欠下人情,成为小怀王的七寸之一吗?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要反复提起。”
纪忱江气笑了,站起身,身上气势凛然,“傅绫罗,你哪怕信我一点点,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罢他就要离开,生怕自己怒急之下,说出什么伤情分的话来。
只是等他迈开脚步,傅绫罗也跟着起身追了几步,“是谁说‘夫人的命令,长舟竭尽全力,必不会叫它落空。’,心情好的时候叫我夫人,心情不好就是傅绫罗,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
“你非得叫我从温室里的芙蓉,变成高高在上被圈养起来的牡丹?”
纪忱江胸腔剧烈起伏片刻,扭身恶狠狠走回来,吓得傅绫罗眼圈泛红,后退好几步跌坐在软榻上。
“我将你当什么?当祖宗!”纪忱江恶狠狠抵着她脑袋。
“什么岳者华,刘者华还是周者华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至于跟个妒夫一样吗?”
傅绫罗红着眼眶瞪他:“若是不愿留下,我为何要接受封君的称号!非要我天天三柱香对祖宗发誓你才肯信?”
“纪长舟,你自作主张叫我喝甜汤的时候,问过你家祖宗同意不同意吗?”
纪忱江:“……”艹,好样的,真是好样的,给他怼没词儿了。
他沉默片刻,实在见不得她那通红的眼眶,抹了把脸,“我知道问题不在他,我吃醋是因为我总怕留不住你。”
傅绫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纪忱江自嘲笑了,“阿棠,不如这样,我们都让一步,这次让岳者华离开,下一次,要是有什么刘者华,周者华,就让他留下。”
顿了下,抬起傅绫罗的下巴,再看到她眸中水光潋滟的时候,他心底一疼,咬了咬后槽牙,“或者,留下他,其他什么人你也都可以留下,你也永远留在我身边。”
纪忱江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将她揽在怀里,冷凝变成了颓然,“我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我会尝试着不再自作主张,你给我时间,你不会成为被圈养的牡丹,你是老宅的刺玫,即便长在后宅,也可漫山遍野。”
更能伤他,岳者华他不……可以不在乎,可他怕外头的野花太特娘的香,他还是个混蛋花骨朵呢,总得给他时间开一开啊!
傅绫罗不喜欢哭,莫名的,这次却忍不住任泪水从腮畔滑落,她突然感觉出,纪忱江喜欢她,比她喜欢纪忱江更多。
这样的偏爱叫她更委屈,她抱住纪忱江的腰,气得直锤他,“我刚想信你,你连阳奉阴违都不肯了,呜呜……你才是要气死我。”
纪忱江被她哭得心又软又愧疚,得,错还是他的,他却不想分辨,满心肠只想认下。
他抓住这恼人小东西的手,带着股子狠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