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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的老两口混合双打,逼着交代的场面,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快到王府的时候,护卫近马车前禀报,“傅长御,人已经抓了送去统领那里。”
“好,辛苦了。”傅绫罗一直靠在马车上闭目凝神,闻言睁开眼,强打精神笑道。
宁音察觉出娘子心情不好,掀开帘子看了眼,见周围都是蓑衣武婢,这才小声道:“娘子,二夫人只跟个陌生铺子的掌柜联系,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夫人,卫统领能查出来吗?”
傅绫罗软声解释,“查不查得出,倒也不十分要紧,人被抓,蛇总会受惊,就不必担忧她立时算计。”
“让我缓口气,坐稳了长御的位子,只要她不死心,早晚能查出来。”
到时收拾对方的法子,多得是。
说话的时候,傅绫罗脑袋靠在车壁上,狐狸眼儿微阖,削弱了妩媚之色,芙蓉面白到透明,带着柔弱的破碎感,令人从心底怜惜。
宁音怕车壁硌得慌,心疼地将傅绫罗揽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肩膀。
“娘子,好不容易把傅家给收拾了个彻底,您不高兴吗?”
傅绫罗将脸儿埋在宁音颈间,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雨中,“我高兴,我就是……想阿爹阿娘了。”
她这些年一直没回傅家,傅家宅子在她记忆中,还是阿爹阿娘在时的模样。
今日回去,阿爹阿娘留下的痕迹全被换掉了。
傅家二老和二房虽然怕她,心里恨不能她早些死。
族老虽为她出头,就跟以前眼睁睁看着阿娘被逼死一个道理,他们在意的是傅氏的传承。
傅华嬴……大概也会受到祖父祖母责怪,二叔二婶的打骂,恨她绝情。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清楚,天下之大,她没有家,也再无亲人,与孤魂野鬼也没甚区别。
宁音听着她沙哑的声音,眼泪扑簌着落下来,紧紧抱住傅绫罗,哽咽道:“娘子别难过,宁音就是你的家人,你还有我呢。”
宁音只感觉肩膀一热,而后听到了娘子哽咽一声嗯。
这雨天像是连老天爷都在为她们哭泣,导致主仆俩下马车的时候,身上还萦绕着浓浓的悲伤气息。
但傅绫罗刚下马车,就见到了卫喆。
卫喆目光有些愧疚:“阿棠,今日发生的事情,王上都知道了,请你去书房,给他个满意的解释。”
傅绫罗和宁音愣了下,只一瞬功夫,悲伤氛围就消退了个干净。
宁音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傅绫罗吸着气站直身子。
两人无精打采的眸子都瞪了个滚圆,像是两只被猎人惊到的小兽。
第19章 (微修)
夏日的雨天,仿佛后娘的脸,说变就变。
行至墨麟阁时,雨已经一滴都没了,像极了宁音的底气。
她雪白着小圆脸,气鼓鼓偷瞪身后默默跟随的卫喆,“娘子,肯定是卫统领跟王上说的!”
傅绫罗回头,看着卫喆依旧没有表情的冷厉面容,莫名觉得从中看出了几分无奈。
她扫了眼卫喆和宁音,见宁音还要嘟囔,无奈戳戳宁音额头。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喆阿兄为了我们好,当然得跟王上禀报。”
卫喆和卫明都是傅翟教出来的,知道如何做才最正确。
他们可以竭尽全力甚至不惜受罚去帮她,但在此之前,他们首先是王上的亲卫,忠心是他们帮她的唯一底气。
若有隐瞒,那才是害了所有人。
宁音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娘子比她聪明,面色不自然了片刻,只太过担忧要去面见王上的娘子,又带上了愁。
傅绫罗心里也打鼓得厉害。
今日能收拾傅家,凭借的都是定江王府威势,她自然有所准备,怕只怕……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不信。
待得进了书房,乔安也不知为甚,竟然不在。
傅绫罗咬了咬唇,悄悄打量纪忱江。
他今日着了身黑色束身长袍,长身玉立在书桌前写字,俊美非凡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比起平日里惫懒的模样,显得颇为冷峻。
傅绫罗深吸了口气压下忐忑,从怀里掏出装着令牌的木匣,恭敬举过头顶,跪坐在书桌前。
“绫罗拜见王上。”
纪忱江早听到傅绫罗进来了,淡淡扫了她举在头顶的木匣一眼,声音倒不算冷淡。
“起来说话,身为长御,不用动辄下跪。”
时下跪坐说话倒也不算谄媚,只纪忱江知道,这小娘子数次吓得站不起来,今日要算的账不少,他懒得叫人抬她出去。
傅绫罗柔婉应诺,乖乖起身,将木匣放在书桌角落,小声请罪,“叫王上记挂操心,都是绫罗的不是。”
纪忱江手中一幅字写到末了,听到她的话稍顿了下,一个墨点氤氲开来,就毁了整幅字。
他漫不经心将笔扔在一边,抱着胳膊仔细打量傅绫罗,好像从没见过一般。
“说你胆子大吧,本王这样温和的人都能吓得你不敢哭,走不动道。”
“说你胆子小吧,唬骗他人,私造官令,假上官势,你都做得出来。”
傅绫罗心想,就凭您这话,我胆大胆小不好说,起码说温和的是不怎么要脸。
她只垂着眸子,装作不知对方犀利的审视打量,轻声回话,“王上所说的罪过,绫罗不敢领,还请王上容绫罗辩解一二。”
“行,你说。”纪忱江挑了下眉,形状姣好的薄唇微勾,随手打开木匣,捏着那块长御令牌,跨步从书桌后走出,坐到了一侧软塌上。
傅绫罗跟在后头,停在四尺外,还是跪坐下才说话,她觉得这姿势更有安全感一点。
“回王上的话,令牌我只拿来吓唬家里人,并未用之牟利谋权,就好似稚童手中的木剑,虽看着唬人,也说不上是私造……”她提着心偷偷用余光打量上座的昂藏身影。
“王上以为呢?”
纪忱江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只面上冷淡不变,“我以为你这狡辩不错,继续,军饷你打算作何解释?”
傅绫罗:“……”
她心里愈发没底,嫩白的手指已绞得泛起青白。
她抖着胆子抬头,起了盈盈水光的眸子看向纪忱江,“阿爹本就犯了错,属下确实不打算嫁人,嫁妆也愿充当军饷,此事我与阿孃禀报过,随时可将嫁妆册子奉上。”
纪忱江不置可否,把玩着那块能以假乱真的令牌,“包括傅家已经被卖出的铺子和田地?”
傅绫罗垂眸,“属下得阿孃教导,还算没坠了阿爹的名声,这些年赚了几许银钱,将被叔父婶母占去的铺子赎回大半,田地也已准备好,绝不会造假。”
纪忱江稍抬眼皮子,没错过傅绫罗绞得死紧的手指,忍不住蹙眉,总喜欢折腾自己的手指是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