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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美丽的事物,身侧也从未少过美人,可从来没有哪一双眼睛,比这孩子的更好看的。
他揉揉小徒弟柔软的发顶,说道:“魔修,修魔道。坏的从来不是魔修这两个字,而是许多修魔道的修士。”
穆星没说话。
他毕竟不是真小孩,理解能力比寻常小孩强上许多。可他毕竟从未接触过越浮白说的这些,所以只是专注的仰头听他讲。
越浮白不好跟一个孩子说得太深奥。
他想了想,说道:“论功法的话,正道的修士和魔道的修士修炼的基本法门,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区别在于修士选择的‘道’。”
“什么是道?”穆星问道。
穆星以为这是一个很深奥的话题。
可越浮白只是笑着说道:“对于我们魔修来说,‘道’就是你喜欢的东西。”
“正道的修士,讲究的是顺应天意,压抑己身的欲望。你看,他们一到筑基就开始辟谷,不食五谷,不耽享乐,清心寡欲。一个人,活成一个臆想中的‘仙人’模样。”
“而我们魔修,修的就是自己的心意。顺心而为,哪管天道何意?”越浮白折扇一收,低头看着刚收的小弟子,“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穆星想了想,点头:“我懂了。可按照您这样说,修魔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好的魔修传闻?”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越浮白淡淡的说道,“作为一名魔修,最大的对手不是天道,而是自己。”
他给穆星举了一个例子。
有两个魔修,生性爱权势。
其中一个,选择了隐瞒身份,去了凡间帝国,以科举为途径,步入官场,从此一步一步青云直上,成为权倾朝野的内阁辅臣。
越浮白说道:“几十年对于修士来说,不值一提。可这样中规中矩的走一遍,多慢啊。”
于是另外一个魔修,他选择了走捷径。
他用术法迷惑了王朝的帝王,帝王封他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其言听计从。
不过短短一个月,他就成为了这个王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可总是会有人不服他的。
忠臣纳谏,直臣叱骂小人当道。
凡人在修士眼里不过蝼蚁,他如何能忍?
不服他的都被他用手段除去,他在权势之中尝到了逆我者亡的快感。
不过十年,兴盛的帝国被他搅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穆星认真思索。
越浮白也不催他,慢悠悠的端起一盏茶细品。
穆星猛然回过神来:“拥有强大的力量,而过分放纵自己的行为和欲望。这就像魔修在外名声差的原因吗?”
越浮白拊掌:“我徒儿果然聪慧!”
穆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越浮白:“所以师父的道是什么?”
他想了想:“爱美人?爱华服,爱琴棋书画?爱风雅?”
一口气说了很多,越浮白轻轻用折扇在他小脑瓜子上敲了一下:“为师,只想当个富贵闲人。”
穆星想了想,越浮白可不真就是个富贵闲人吗?
“那我呢?”他认真开始想自己。
越浮白含笑看着他冥思苦想,等到这白嫩的小童子一张包子脸纠结的皱做一团,才伸出右手,掌心里忽然出现一幅用红绳系好的画卷。
他将那画卷信手一抛,那画卷在虚空中徐徐展开。
穆星讶然看着,还未回神,那画卷之中便陡然出现一股吸引力,将他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越浮白狡黠的笑了笑:“自己想可想不明白的,让为师帮你一把吧。”
*
繁华的扬州城里,富商穆家新添了位小公子。
穆星有些茫然的想:我又转世投胎了吗?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可仔细想也想不起来。
小公子是家中幼子,又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家中上下皆十分疼爱。
他自幼锦衣玉食,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娇宠万分的长到了十岁。
这一日晚上,小公子和衣而卧,耳边忽然有人问他:“这富贵锦绣的人生,你可喜欢?”
小公子当即点头:“喜欢啊。”
没多久,穆家得罪了权贵,家道中落。
家中奴仆散尽,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住到了乡下的老宅里,不止要照顾自己,还要照料生病的母亲。
他也不见颓丧,因为会读书写字,去村里秀才家帮忙抄书,得一点酬劳就攒下来买好吃的给家人补身体。
画卷外,越浮白看着安于贫困的小弟子,又在心中划掉了一个选项。
穆星知道改善家中近况唯有读书一条出路,他勤奋刻苦,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又在三年后,十八岁,成了年轻的状元郎。
状元郎打马游街,无数妙龄的女郎往他身上抛花掷帕,他一抬头,就能对上几张欲说还休的俏丽面容。
“可有喜爱的女子?”耳边又有人问他。
穆星眼神迷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谈情说爱好麻烦好复杂啊。”
越浮白:“……”
时间继续往前推。
年轻的状元郎得皇帝赏识,短短几年平步青云,进了六部,不过弱冠之年,已然是帝王心腹。
坐在椅子上的越浮白却皱起了眉头。
他这个徒弟,性格实在奇怪。
这画卷乃是他的一样法器,施术者可以制造幻境,而在幻境中的人,会被引导,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这也是许多魔道修士,用来帮助门下弟子寻找自己的道的一个法门。
方才在这幻境之中,越浮白已经给小徒弟安排了许多凡人最向往的东西:富贵,美人,权势……
可穆星对这些都接受良好,可并没有特别的喜爱,失去的时候也不见不舍。
甚至越浮白中间还给出了许多细微的“引诱”:琴棋书画,奇技淫巧,三教九流……
也没见穆星有特别爱的。
他倒也不着急,继续给徒弟“安排”人生。
穆星生病的阿娘撑不住了。
他尽了力,甚至请了宫中的御医救治,也无能为力。
至亲去世,他神色哀凄的替母亲办了葬礼。
葬礼之上,那个奇怪的声音又问他了:“可有不甘?”
穆星茫然答道:“为何不甘?”
“不甘凡人生命短暂,不甘留不住想留的人。”
穆星怔然一会儿,轻声说道:“阿娘走时带着笑意,我已经尽力,没有不甘。”
越浮白:“……”
他慢慢坐直了身子。
穆星的“人生”还在继续。
因为目前去世,穆星需得替母服丧丁忧三年。
他从官场退出,回到家乡。
家乡有秀丽群山,天气好的时候他时常会去山中走走。
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