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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不懂,光是一纸结婚证根本不可靠。你只有早点给博鹭的继承人生个孩子,那些?钱才能真的落袋为安。”
“……”
柳拂嬿无甚情绪地看着她。
夏日阳光雪白,灼眼得叫人不敢直视。
可就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她的眼睛却像两枚漆黑而望不到底的冻潭。
过去许久,柳拂嬿总算漠声开口?。
嗓音也像破碎的冰,没有一丝温度。
“生个孩子,就能落袋为安?”
她忽然?笑了。
唇畔稍稍勾起,目露讥讽。瞧着竟有几分夺目的冶丽。
她问柳韶:“那你呢?你落袋为安了吗?”
柳韶茫然?地眨了下眼。
等意识到女儿在说什么,她的面容立刻灰白下去,像一朵将近枯萎的花被泼了硫酸。
她怔怔看着眉眼冰冷的女儿,张开嘴又?闭上,像一只被扔到岸上的鱼。
过了一阵,才似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声道:“妈妈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柳拂嬿冷笑一声。
“那你觉得,我这些?年?过得好吗?”
“被人堵在学校门口?的时候,艺考那天?被债主摔了画具的时候,被同学戳脊梁骨的时候。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
可此时此刻,压抑了多年?的愤怒和?悲伤,潮水般涌出心扉。
望着面前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只觉得无力?又?悲凉。
“你为什么永远都想不清楚?”
“生个孩子,不一定落袋为安。”
“可等孩子生下了,你再后悔,没有用?了。”
柳拂嬿麻木地诉说着。
她不知道自己说最?后这句话?时,听?起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只知道,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以及从童年?起就缠绕心头的阴影,再次席卷了她的灵魂。
柳韶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你说什么?后悔?”
她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颓丧地垂下眼眸。
少顷,眼眶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面颊。
“……小嬿,妈妈没有后悔过。”
“妈妈确实有很多缺点……太贪心,太懒惰,容易被骗,让你吃了很多苦。”
“可生下你,妈妈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柳拂嬿毫无动容,冷声打?断她的话?。
“你以为,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
听?到她这么说,柳韶怔忡地抬起头。
那双媚态横生,却早已颓败的双眼,怔愣地看向了女儿。
“小嬿,你在说什么?”
见她这样,柳拂嬿很淡地笑了一下。
没有怒吼,甚至没有抬高音量。
语调冷淡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在说。”
“从记事起,我总是会做一个噩梦。”
“一个窒息的噩梦。”
“虽然?是梦,但那股窒息感,逼真而强烈,就好像真的有人掐着我的脖子不放,要致我于?死地一样。”
说到这里,她终于?抬起眼。
目光锋利如刀,望进了柳韶的眼睛。
“你当初怀上我,是不是就是为了要挟某个有钱的男人,和?你结婚?”
“他不同意,你就不想要我了,对吗?”
柳拂嬿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仿佛诵经的呢喃,梦中?的呓语。
一字一句,带着灰败到极点的情绪。
“妈。我有印象的。”
“你是不是想过,甚至也试过——”
“亲手掐死我?”
“怎么、怎么会!”
闻言,柳韶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双腿一软,坐在了坚硬的防腐木上。
她泪光涟涟,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哑声问道:“小嬿,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妈妈?”
看到柳韶手足无措的模样,柳拂嬿有一瞬的动摇。
可最?终,她还?是后退一步,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别?装了。”
“自己做过的事情,还?能忘吗?”
她咬紧牙关,嗓音渐渐染上哭腔,带着十足十的抗拒。
“就像你以前骗我说是去给姥姥扫墓,结果扭头就去了缅甸赌玉一样!”
“我知道你最?会骗人!”
柳拂嬿说着,无助地后退两步。
哑声道:“……算我求你了。你别?再骗我了。”
“我真的不信了。”
看着柳拂嬿一步一步后退,柳韶慌不择路地扑了上来,想要将女儿抱在怀里。
她哭着喊道:“小嬿,你相信我。”
“妈妈真的不会那样对你。”
“真的不会!”
第41章 微醺夜(一更)
见她要抱过来, 柳拂嬿咬紧了唇,后退一步。
柳韶动作一僵,双臂空空地瘫坐在原地。
“我不想再听这些话了。”
“我给你找了个酒店,房费付了一个月, 你先去那边住。”
“我们, 都冷静一下吧。”
说话的时候,柳拂嬿没有看向?她。
声音很空, 像从一个荒芜的原野上传来, 带着寂寥的风声。
没过多久,物业很快派来了司机和车。
司机戴着白手套, 车是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十分尊贵,会让柳韶眉开眼笑的那种。
可柳韶却没了那样的心思。
她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女儿,见对方浑身写满抗拒,最后还是哽咽着离开了。
车子才开出?前门,柳拂嬿立刻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顾不上肮脏, 也顾不上被太阳晒得?滚烫,她想直接坐在?地面上。
然而?, 双膝一软的刹那, 却忽然被人托住了身体。
花园的侧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薄韫白出?现在?她身旁。
他身上带着清爽的冰凉感, 晒红的手臂贴着他,就觉得?很舒服。
柳拂嬿闭上眼睛, 在?他身上的清冽气?息里, 渐渐找回自己的呼吸。
而?后,就这样借助他的力量, 软绵绵地站立着。
“你都听到?了吗?”
她很安静地问了一句。
薄韫白没有回答。
只是稍稍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然后, 又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拢了一下。
他的指骨也浸润着淡淡的清凉感。
消解了盛夏的燥热,让人心安。
有他在?这里,柳拂嬿便有了勇气?,去回忆更多的事情。
“……我记得?那是我很小时候发生的事。”
“我发高烧,意?识不清地躺在?医院里。”
“隐约记得?,护士带着一个人进来,说是我家里的大?人来看我了。”
“然后,然后护士出?去,那个人就……”
柳拂嬿咬了咬牙。
“我家里没有其他的大?人了。护士不会随便放人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