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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他睫毛上的泪珠,终于还是在触碰到之前,转向了餐盘。
他将盘子里的食物切好,用叉子插上,送进温郁手里,笑笑:“吃吧。”
醇厚的甜味在口腔中漫开。这种饼他之前吃过,都是凉透了的,这次坐在餐厅里,吃了新鲜热腾的,才知道原来这种食物这么好吃。
艾喻青笑着看他一块接着一块:“够吃吗,再给你点一份。”
“不用了。”
温郁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今天不工作吗。”
艾喻青笑笑:“今天只想陪你。”
突然的直白让温郁一懵,叉子掉下来,和盘子碰得清脆。
“我,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陪,”艾喻青目光深深,“那可以请你陪陪我吗。”
“我!……”
“就一天,”不等温郁回答,艾喻青紧接着道,“就一天,陪陪我吧,哥。”
他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活泼轻松,恳求着:
“我很想你。”
温郁心脏中筑起的冰墙壁垒,轰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呼啸着漏风。
他压抑着剧烈起伏的情绪,几次深呼吸,才发出一个微弱的音节:
“……好。”
艾喻青笑了。仿佛刚注入空气,店里的欢闹这时才涌入这一小片空间,像春天即将来临一般热烈。
*
艾喻青牵着温郁的手,揣在口袋里,就像世间所有情侣那样自然、紧密。以前被艾喻青牵着的时候,尚不觉得什么,现在,温郁苍白的脸上浮起了薄红。
大衣口袋里暖暖的。
艾喻青说他想去逛一逛涅瓦大街,二人便沿着这条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大道散步。路两侧是无数精美的欧洲建筑,卡莎大教堂、保罗教堂、圣凯瑟琳教堂等壮观的宗教建筑都庄严地立在两侧。
“哥,你摸摸这个。”艾喻青拿着温郁的手,让他触摸一块墙面。
“这雕刻的是……”温郁用指腹勾勒浮雕的线条,他对别的宗教不太了解,只觉得这个雕塑人物,有种和塞利纳相似的柔美。
“圣母玛利亚。她怀中抱着的是圣婴,也就是后来的救世主。”艾喻青道。他带着温郁的手向下,抚摸到圣母怀中的婴孩。
“玛利亚……”
“苦涩的意思。”
温郁一愣,继而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在婴孩小小的身体上轻轻摸了又摸。
一路上艾喻青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就带着温郁摸来摸去,摸完了再拿湿巾给他擦手。还给他讲了很多E国宗教的故事,对那些温郁无法触摸的画作等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和很专业的评价。这让温郁有些吃惊。
“你居然懂这些。”
艾喻青笑笑:“什么都学一点,都是皮毛。”
其实不是,艾喻青作为艾家唯一的继承人,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非常人可想的。17岁就已经在国外完成了全部学业,还在专业学习之余,拿了艺术学和文学的硕士学位。他有着大家族少见的艺术天分和细腻情感,若不是家族要求,也许做一辈子潇洒自由的艺术家,更适合他。
只不过这些天赋在他的生活中毫无用武之地,周围都是些纨绔子弟,艾喻青也跟着他们当花花公子,将那些思考、感受,统统抛开,享受着肤浅又强烈的刺激。只有偶尔一个人静下来,瞥见窗外的月亮时,才会突然感到一种,难言的悲哀。
直到他爱上了温郁,那些感情,汹涌的、细腻的,悲伤的、欢乐的,全都有了安放之地。
在艾喻青的描述下,那些精美的艺术品成为一幅幅想象的图画,温郁竟然也有了一种自己在旅行的感觉。渐渐地,他也露出了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基米尔出现前的那段日子。
圣彼得堡冬天的日照时间很短,从保罗教堂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走过一条天桥,两人站在中间,趴在栏杆上,看底下往来的车流。
“下面的车道很宽,右边车道的车在离我们远去,留给我们的是红红的车尾灯,左边的在向我们驶来,车头的大灯灯光是白色的。”艾喻青描述着眼前的景象。
“从这里看过去,就像一红一白两条河流,在黑夜中慢慢流淌。”
温郁眼前出现了两条滚滚长河,一条艳红,一条洁白,自脚下延伸,绵延不绝。
“真美。”他喃喃道。
他无数次经过韶京的天桥,无数次看到这样的景色,但他从来没有把车流想象成彩色的河。如今瞎了,却看见了。
艾喻青见他喜欢,也很高兴,开始讲路上的行人如何如何,牵着的狗如何如何,他正讲得兴奋,温郁突然出声打断他:
“喻青。”
“嗯,怎么了哥。”
“我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艾喻青说着就要牵温郁的手。
“我要吃今天早上那家的饼。”
“可以,那是E国的特色,估计旁边的店就有的卖。”
“不,”温郁道,“我就要吃今早那家的,别的不吃。”
艾喻青想也没想:“好,我去给你买。”
“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不想走,累了。”温郁说。
“……好。你到旁边的教堂里等我,外面冷。我待会儿回来找你。”
“嗯。”
艾喻青走出几步,回头看见他还在原地看他。夜晚的风吹动温郁的头发,替他轻抚他的脸颊,他心里突然就有些紧张:
“你快进去吧,外面冷。我一会儿就回来,等我。”
温郁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笑。
艾喻青突然就想要他一个保证:“等我,你答应我。今天还没结束。”
温郁失笑,像是对方提了一个多么可爱的要求,接着顿了一下,咽下苦涩,道:
“我等你,快去吧。”
*
“大朴,他走远了吗。”
周围的车流声掩盖了艾喻青的脚步,温郁再也没法从人群中辨认出他了。
大朴低叫了一声。
“那我们……”温郁拽了拽大朴的绳子,手居然微微发抖,“我们走吧。”
脚步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他像陷入沼泽,在里面狼狈挣扎。
他还是要走,赶上今晚的火车,随便那哪一辆,随便哪一站,只要能从过去中逃开。
寒风突然就变得凛冽了,围巾被吹得翻飞。艾喻青一走,他的身体迅速失温,表情和心脏也渐渐冷却。
脚不自觉地在地上拖着,大朴在前面快步走,温郁居然被他拉得有些踉跄。
“走慢点,别走这么快。”
大朴应了一声,慢了下来。温郁心里又有些紧张,好像身后被什么人追着:
“还是快点吧。”
就这样走到了地铁站,坐上地铁到了火车站。他买的最近的一班车还有半小时才出发,他找了个无人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