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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谢谢你。我会为了你,好好活下去的。”温郁说,已经失去瞳孔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闪光,平静,又决绝。
“该死的,另有其人。”
*
狂奔,跌倒,爬起,继续狂奔。
车前面是森林公园,温郁曾在里面埋伏过目标。大朴带着他在森林里躲避着基米尔的追捕。荆棘划破他的皮肤,血珠滚落。过于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了长时间的奔跑,几次摔得头脑发晕,还是咬牙坚持爬起来。森林里无法开车,基米尔不知道找到哪了,等温郁跑出森林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初夏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和睫毛,他脱力地坐在一棵树下,短暂地平复呼吸。大朴也累了,趴在温郁身边吐着舌头喘气。
“接下来我们去哪呢……”温郁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大朴商量。
“汪。”
温郁笑了笑,伸手抱着大朴的脑袋,轻轻抚摸:“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换一个国家,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
“别看哥哥瞎了,哥哥还是很厉害的。我有手有脚,一定能养活你。然后在遥远的某个国家,给江广,给杨银山,给所有冤死在我手里的人,建一座墓,后半生咱们就守着墓园生活。”
大朴舔舔温郁的脸,对他的想法甚为赞同。
“别舔,痒,”温郁笑道,“我们先……去找喻青借一点钱吧,离开这里需要点启动资金。大朴,你能找到喻青哥哥家吗?”
大朴汪了一声以示肯定,然后站起来往前走。刚走两步,发现牵引绳绷直了,它疑惑地向后看去,却发现温郁站在原地。
然后他仰起头,小臂搭在脸上,肩膀抖动:
“大朴,你说哥哥,怎么这么没用啊……”
*
温郁站在喻青家门口,犹豫之后,按响门铃。
他局促地站着,两脚重心换来换去,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大朴的绳子。他认为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男人,活成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三番两次去借钱,自尊心实在有点受不了。
有人打开了门。
“喻青……”温郁的脸红透了。他现在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皮肤上不少血红划痕,头发上还粘着几片枯叶,睫毛湿漉漉的,眼睛不自觉地瞥向别处,满是无助和羞耻。就连他牵的狗都脏兮兮的,毛都打了结。
他要跟喻青说什么呢。他稍微回想了一下过去的一个月,那种极度的疼痛就插进了心脏。他嘴巴几次张合,都没能酝酿好语言。
最终,只能又羞又有点委屈的,小声哽咽: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艾柏山站在门口,看着可怜兮兮的温郁,拼命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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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去找小艾了,只不过没找到(摊手)
第40章 三十七、墓前
说完这句话,温郁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困境似的,更委屈了,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在比自己小的男孩子面前掉眼泪。紧张得等对方的回答,连脚趾头都在互相踩。
结果对方一直没说话,以为人家嫌他烦了,羞耻得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温郁朝对方勉强笑笑,牵起大朴,“那,我先走了,你当我没来过就好。”
走了该去哪,心下茫然。刚转身,踉跄了一下,本就身体虚弱,再经历一晚上的波折,他现在能站着完全是靠意志力。
突然,他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强劲的力量扶住了他的身体。
“喻青……”温郁有点惊喜。
他站稳之后,那只手并不松开,在他的手腕上来回磨搓,四指指腹与手腕上的软筋慢慢摩擦,像是在丈量他最近瘦了多少。中指还紧紧按压在他的脉搏上,感受着他心跳的频率。
这种抚摸太暧昧了,温郁无措地想抽回手。对方却更用力地握住他,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腕骨握碎。
“疼……”
“喻青”终于开口了,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又毫不掩饰他的愉悦:
“小东西,可落到我手里了。”
“艾柏山?!”
温郁毛骨悚然,下一刻被艾柏山拽倒在地上,拷住双手,抓着他往一边的车里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朴急得狂吠,上去咬艾柏山的腿,被艾柏山一脚踩住狗头:“老洪,把这狗弄走。”
洪叔赶紧来拉狗,眼睁睁看着艾柏山把温郁拖上了车,临走前艾柏山还瞥他一眼: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吗?”
洪叔慌忙点头。
安静的清晨在犬吠和汽车离去的声音中消逝。
*
人活着,有的生来就住高堂广厦,有的一辈子都要担心茅屋被秋风所破。死了,还得分个三六九等,有钱能在京郊接着住别墅,依山傍水风水绝佳,保你下辈子投胎还是富贵命,没钱?火葬场骨灰格子20平方厘米,50块钱放一年。
也有人生前住在贫民窟里,死了倒是住了大房子。梁明方本来是贫民窟里打洞的老鼠,死了,翻身成地主。艾柏山花了大价钱,专门给他一个人在京郊建了个墓园,梁明方半夜爬出来,飘半小时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个活人。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树叶上还挂着露珠。艾柏山的车驶入,在梁明方的墓碑前停下,从车上拖下温郁。温郁不配合,拼命往后退,被艾柏山直接扔到了墓碑前。
后背硌上墓碑,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艾柏山把他半提起来,然后踹向他的膝窝,温郁腿一软,被迫跪下。
艾柏山抓着温郁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小瞎子,知道自己在给谁下跪吗?”
温郁笑道:“你爹死了?”
艾柏山一巴掌甩上温郁的脸,直接把他的嘴角打出了血。
“梁明方,还记得吧。”
温郁侧头吐了一口血,刚好吐到了梁明方的遗照上:“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我记着?”
艾柏山气得想笑:“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然后手上突然发力,按着温郁的后脑勺往地上掼:“来,给你梁哥磕几个响头。”
在额头触地的前一秒,温郁拼命用力和艾柏山对抗,鼻尖甚至闻到了地面的味道,但抵死不让给自己磕在地上。上半身绷得死紧,胳膊肘撑地,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你休想……”
艾柏山真没想到他还能有力气跟自己反抗,冷笑一下:“现在不磕也没事儿,我们干点别的事儿哄他高兴。想必他看到仇人在他墓前挨肏,应该会心情不错。”
说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