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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褚昉向来孝顺,绝不会忤逆母亲。

可他良久不开口是何意思?

难以启齿么?因为之前承诺过不会在这时弃她不顾?

大可不必。

他既开不了口,那便由她来提也无不可,或许,他就是在等她先开口,而后再顺水推舟。

“国公爷,母亲可有跟你说什么?”陆鸢看向褚昉问。

神游太虚的褚昉这才看向他的妻,顿了一息,问道:“说什么?”

陆鸢轻怔了下,以婆母的性格不会不说这事的吧?

她只好说:“我身子不好,不能为国公爷诞育子嗣,国公爷便是休了我也无可厚非,但母亲顾念我的名声,允准我和离归家,我,感激不尽。”

话到此处,这件事已经明明白白。她没有提婆母让郑孟华做平妻的事,说到底,那是褚家的私事,郑氏感念她不与郑孟华争抢嫡妻之位,肯让她还算体面的离开,各取所需,再好不过。而褚昉这里,不须记她什么成人之美的恩情,只当她无子该休便好。

可她的话落在褚昉耳朵里,便有了另一层意味。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隔日更的,但……呜呜呜,坏宝们骗我存稿……

另,收藏好少,我想苟个好榜,所以,近期暂时会隔日更,宝子们多多体谅!!!拜谢!!!

褚狗:今天又是找猴儿的一天。

第19章 不可再三

◎否则,我不会再留你◎

陆鸢的话落在褚昉耳朵里,便有了另一层意味。

她神色中的明快,不全是因为和离之后不必再忧心子嗣,更因为她本以为会遭休弃,会成为一个让人笑话的下堂妇,到头来却是还算体面的和离,这意外之喜便让她心情舒畅,兴致冲冲地折了枝红梅?

褚昉心绪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何滋味。

她总是如此,褚家予她一点小恩小惠,她就千恩万谢,便是从休妻到和离这等让步她都要感激不尽。

客套地过分,甚至到了疏离的地步,好似她不是褚家人,不是褚家妇。

褚昉莫名烦躁。

“和离一事,母亲说且放放,你只管安心养病,莫再胡思乱想。”

他语气里难免带出些情绪来。

陆鸢只当他说的“放放”是指上元节后再议,便点头应了声,见他不耐,猜想他在为此事的拖延而烦心,也不再言语。

褚昉却突然道:“我同你说过,褚家不会在这时弃你不顾,你一次次自请休书,是何意思?”

陆鸢愣了,没想到他会这般质问。

但她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斥责,褚昉要的并不是她的解释,而她也不想逢场作戏,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左右任他说两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看她的反应,褚昉便知道问不出什么话,在他面前,她总是如此,像个没捏嘴儿的泥人一样,任人揉捏不算,吭都不吭一声。

不知为何,褚昉更气了。

“我在问你话!”

他目中厉光如骤然聚在一起的阴云,沉沉压在陆鸢头顶,好似随时都可酝酿出一道霹雳惊雷。

陆鸢没有看向他,仍旧垂着眼,却是不卑不亢说道:“国公爷不知我为何自请休书么?”

褚昉不语,只是盯着她看,他怎会不知?

终究还是为了子嗣,她大抵心中惶惶,实在受不住了。

可他说过不会弃她,她为何仍旧不能安心?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会轻易休弃,你以后,莫要妄自菲薄。”褚昉高高在上,又把这话带出些训诫意味。

陆鸢笑了下,明媒正娶的夫人,妄自菲薄?

偌大一个褚家,何人真正将她看作国公府的嫡夫人?是她妄自菲薄,还是褚家轻贱于她?

褚昉站在云端,阖府中人莫不敬他畏他如神,他又怎会明白在泥沼里挣扎的滋味?

所以在他眼里,她的小心翼翼、忍气吞声便是妄自菲薄,没有一点作为主子的风骨。

他从来不明白,在褚家的屋檐之下,她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这屋檐于褚家人而言,于郑孟华而言,是庇护,于她而言,唯有闲言碎语、阳奉阴违和居高临下的压迫。

但这些,褚昉这位站在塔尖儿的主君,是永不可能知道、永不可能共情的。

陆鸢也从不希冀他会明白。

是以,她只能垂着眼,平静地说:“母亲有意要国公爷娶平妻,但平妻于礼不合,我既不能为褚家诞育子嗣,便不该尸位素餐,让母亲和国公爷为难。”

她神色淡漠,又低垂着头,落在褚昉眼里,便是委屈了。

原来她还是不愿接纳郑孟华做他的平妻,这事他早就知道,大约母亲单独找她说了此事,她耿耿于怀,一气之下才又说出自请休弃的话。

也只有在这件事上,她才会鲜活一些,有了血肉·精·灵,不再是个泥人。

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凭哪个女子也不会将自己夫君拱手让人。

她其实可以明说的,无须装出毫不计较、温良恭顺的样子。

说到底,她所谓自请休弃,只是以退为进,表达她的抗议不满罢了,并非真的不愿做褚家妇。

想到这里,褚昉的心蓦然一定,心中的气也凭空消散。

他语气缓和了些,说道:“平妻之事,我与母亲自会商量,一切尚未成定局,你不要胡乱揣测,平添烦忧。”

陆鸢不解,抬眼看向他。

迎着她的目光,褚昉郑重道:“我不希望第三次听到你说自请休书的话,否则,我不会再留你。”

陆鸢一时怔住,意识到他想错了。

他以为她在以退为进,自请休书博取同情,才特意告诫她不要再用这种手段?

那和离一事……

“国公爷误会了,我是真心……”

“真心作何?陆氏,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消我多说,我褚家若果真在此时休你,他会善罢甘休么?”

终究还是为了褚家的名声。

陆鸢轻轻叹了一息,“国公爷放心,是我自己无能,不能为你生儿育女,爹爹就是有心来闹,终究理亏,掀不起大风浪。”

褚昉冷哼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什么是大风浪,下药,逼娶,算大么?”

陆鸢面色倏忽煞白,蓦地攥紧手,被父亲算计不得不娶她这件事,褚昉大概会记一辈子。

“小人长戚戚,陆氏,不要学你父亲。”不要自作聪明,妄图耍手段留住他。

说罢这句,褚昉不欲再留,转身往外走,还未跨出门,听陆鸢冷幽幽地递来一句话。

“国公爷,若我能说服爹爹心甘情愿不来闹事,你可会同意和离?”

褚昉没料想她会说出这句话,听来竟是去意决然,没有半分挽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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