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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透无一郎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心,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已经将刀递到了鹤见川的面前,为什么鹤见川反而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但是鹤见川没有学会收刀这个动作他还是听懂了的,他当然看得出来,鹤见川完全没有半分基础,无论是用刀的,还是其他的什么武学训练,她都没有接受过,身体孱弱的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就和他第一天来到鬼杀队时一样。
他也曾经看见过其他的普通队士训练,很弱,而且很笨。分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是他们似乎都要很难才能做好,领悟能力低下的像是蚂蚁。
所以说,他一开始就是做好了把鹤见川当做“蚂蚁”一样教导的准备的。
“那就用你像是虫子一样简单的大脑认真看好然后记住。”
他说着,退开了几步,站在回廊的中间,在一瞬间拔刀而出,鹤见川甚至连他拔刀的残影都没有看清,就已经见他稳稳地站定,刀鞘置于腰侧,拇指指腹贴上,右手翻转,银刃转过半圈,刀尖对上鞘口,推鞘收刀。
时透无一郎刻意地放慢了动作,连那半圈翻刀的动作也拆成了数段。他将每一个细节的动作都一节一节地展现在了鹤见川的面前,好像是一帧帧的电影画面,被从一个连续的片段中截取而出,又顺畅地连接在了一起。
每一节手指该放在哪里,又该怎么动作,站姿要如何转变,左右手之间要怎样协调配合……他的动作标准的无可挑剔,简直就像是拿着模板印出来的一样。饶是鹤见川这种已经见惯了不动和社长用刀的人,也被如此一丝不苟又灵动潇洒的收刀而震撼到。
他才十四岁,和鹤见川的弟弟相当的年纪,持刀不过两个月就成为了柱。
世界上是有着天才的。
如江户川乱步之于推理,也如时透无一郎之于剑术。
鹤见川还维持那伸出左手的动作,呆呆地看着时透无一郎。直到时透无一郎将刀放在了她伸出的手中,才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试一遍。”
时透无一郎第二次对她说道。
生疏地拔出了刀,鹤见川回忆着刚刚时透无一郎的动作,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遍。她的体育很不好,但记性还算不错,毕竟记性不好的人也是很难成为学校里的尖子生的,虽然一整套动作做得支离破碎,但也一处细节没少的完成了收刀。
“像是喝醉酒的大猩猩。”
时透无一郎评价到。
鹤见川:……
不能打人,不能打人,我打不过他的。
“我去吃饭了!”鹤见川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绕过时透无一郎就要朝饭堂走。
时透无一郎跟上了她,走过一个拐角,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问道,“为什么刚刚伸手?”
“唔……”鹤见川还沉浸在他的那句“大猩猩”里,心不在焉闷闷不乐地随口问答道,“我以为你和我小学的老师一样,会打手心。”
她回答完,走出了几步,发现时透无一郎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站在原地,时透无一郎仰头看了一会回廊顶上的木梁,似乎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才低头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鹤见川……
抱住打刀、绑着绷带的手。
“打手心。”他语气平淡地答道,像是在说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鹤见川大惊失色扭头就跑,嘴里不忘大声控诉,“我是伤员——!!!”
时透无一郎轻而易举就追上了她,挡在了她的面前,“但是你看起来伤已经好了,刚才收刀的动作也很正常。”
『那你还说我像大猩猩!!』
鹤见川悲愤欲绝,但没敢说出来心里的想法。
她的手现在确实是不疼了,别人看不出来,但她自己还是清楚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手上那“几乎要把整个手掌砍断”的伤,只不过是过去了不到一天,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想被打手心!
然而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无一郎伸手强硬地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让她包着绷带的左手掌心露在了他们之间。
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这可是柱!打手心肯定比老师疼多了!!
为什么明明岁数差不多,十四岁的无一郎就比十三岁的流恶魔这么多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鹤见川扭开了脸,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就像是个打疫苗时不敢看针扎上胳膊的小孩,仿佛只要看不见,那份疼就不会落下了一样。
手腕被紧紧地握住,少年掌心炽热的温度毫无阻拦的触碰上她的皮肤,鹤见川甚至腾不出心思去想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无一郎,也有着少年一般正常的、温暖的体温,她只是绷紧了全部的神经,等待掌心即将到来的疼。
下次她绝绝绝绝绝绝绝绝绝绝——对不会再多嘴了!!
——啪。
“咦?”
手心好像只是被轻轻拍了一下,连和乱步、不动一起玩猜拳游戏打手掌时的疼痛都没有。鹤见川已经在泪腺蓄势待发的眼泪,好像被这么一下都拍了回去,忘记掉了。
她迷茫地转头去看无一郎,少年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张着,掌心朝下,正对着鹤见川的掌心,指节微蜷垂下。
无一郎只是很轻很轻地打了她一下,甚至没有握住她手腕的力气大。他好像也在疑惑自己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
什么也没有说,他很快就放开了鹤见川的手,又变回了那个目中无人、神色冷漠的少年,转身朝前走去了。
第33章
——好硬。
屋外夜色沉沉,寂寥无声,鹤见川躺在房间正中的榻榻米上,皱着眉头缩在被窝里,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她习惯了家里的软床,即使偶尔外宿在和式的卧房里,也必定会铺上好几层厚厚的床褥才行,但是刀匠村的客房里她并没有找到那么多可以用的被褥,即使找到了,在这种天气里,铺上好几层被褥却又没有空调可用,也绝对会让人热的汗如雨下。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褥,又没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这让鹤见川睡得很是难受,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来覆去,脑袋昏昏沉沉,手脚僵直,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团球一样塞在被子里。
啪嗒。
拉门外的走廊拐角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突兀又刺耳,但却没有惊动其他房间里的人。
啪嗒、啪嗒……
轻轻的声响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道映在格子门窗上的黑影,缓缓地停在了鹤见川的门前。漆黑的阴影映照在薄薄的门纸上,朦胧的月色模糊了影子的轮廓。
“唔……”
忽然被挡去了些许屋外落进的月光,鹤见川在睡梦中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