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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安叹了一口气,桂五明明是知晓了详情,却没有将梅五也牵扯进去,就是留了一分余地,剩下的就是看梅家的交代能不能让桂家满意了。

要是桂家满意还罢,只是有惊无险;要是桂家不满意,说不得梅五进去也是早晚的事。

梅平则是受了惊吓,连祈求的目光也收回来。

儿子重要,大孙子更重要,之前的那点不舍也进去了,为了保住大孙子,别说是十亩中田,再多几亩也舍了。

桂五指了指桂重阳,继续道:“小子大爷爷家三子,两子死于丁难,一子亡命外乡,三位堂兄只有这一点骨血。梅五拿了凶器潜入,幸好被李家人发现惊退,若是与重阳打罩面,说不得小子这侄儿性命就不保了!杜里正,你说小子担心不担心?龙生龙、凤生凤,梅青树被揭穿盗窃之事,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奋起伤人;桂家老宅当时无人,谁能保证梅五没有起歹心?”

不等杜里正说话,梅平已经忍不住道:“小五他不敢,他不敢啊!他都是听了他娘撺掇,想要偷东西是有的,可真没有胆子敢伤人啊!迅哥儿,咱们两家是几辈子的姻亲,你青树哥这回也会长教训,再也不敢了,你就高抬贵手,饶了他们这一遭吧?”

“贼”名不好背,可也比“谋财害命”的要好。

梅平之前还想的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儿孙背了贼名,两个孙子还小,这家里名声坏了,谁家敢将闺女嫁过来?

现下看着桂五的架势,是真的恨死了梅家,如今只要将这“谋财害命”的嫌疑去了就行,梅平已经不敢奢求太多。

桂五正色道:“梅三叔,怎么饶?要是这次桂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以后别人惦记桂家长房的财物,是不是也可以有样学样的登堂入室,能要就直接开口,不能要就偷就抢?真要是有心黑手黑的,直接害了重阳,到小子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梅平欲哭无泪,却是嘴笨,不知怎么再求。

梅安的脸色发黑,桂五的意思已经是摆明了,这是要“杀鸡骇猴”,省的别人再打桂家长房的主意。

梅家就是那只“鸡”,可这怪的谁来?

杜里正已经弥勒佛似的,心中却是冷哼,却也警醒。

桂五这话对着梅平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怕是在桂五心中,是故意用梅家做筏子,故意给自己看。

自己对桂家芥蒂难消,桂家也当是如此啊,杜里正眯眯眼,终于认清这点。

*

“既是他们做错了,也合该得这个教训,只是事情发生了,到底要解决,总要有个章程。梅青树不该伤了小重阳,他名下总共有二十五亩地,其中五亩下田,二十亩中田,就让他拿出十五亩地做赔偿!剩下几亩地,家里老少六口人也要糊口。”梅安拍板道。

梅平耷拉着脑袋,直觉得肉疼,却也明白胞兄不会坑自己,桂五摆明车马要将事情闹大,这临时将十亩地的赔偿升到十五亩,就是梅家对桂家的交代。

桂五却是面不改色,看着梅安道:“梅大伯是不是误会小子了?这话说出去,倒像是桂家谋夺梅家产业一般。桂家不缺地,没有这样自己给自己扣屎盆子的道理!”

第193章 欺软怕硬是人心

梅平猛的抬起头,却是带了惊恐。他当然不会糊涂的怀疑桂五不要地是嫌弃少,想要跟梅童生似的再多要几亩。

桂五说的不要,肯定是真的不要。

这官司,竟是没有撤诉的可能吗?

那样的话,连累到一族名声,梅青树夫妇就是梅氏一族的罪人。到时候别说官府怎么判,怕是梅家也不会再容他们这一房在族中。

当年因被杜里正排挤,两户村民成了过街老鼠,最后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难道自己也要如此么?

“都是小老儿教子无方啊!要杀要剁,你说个准话吧!”梅平起身,老泪纵横,就要下跪,却被桂秋、桂重阳两人给扶住。

桂五脸色难看,只望向梅安道:“梅大伯,梅三叔这是要逼小子么?莫非这世上还没有天理了,明明做错事是梅家,桂家是受害者,作甚倒像是桂家欺负人似的?”

梅安黑着脸,呵斥梅平道:“胡闹什么?早先你能将家当起来,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你想清楚,今天是来求情的,还是来得罪人的?”

梅平神色恍惚,却是听进去了,不敢再闹腾。

杜七站在父亲身后,很是不以为然。

上梁不正下梁歪,只看着梅平这糊涂说不到点子,就晓得那梅青树也不是个明白人,会知错就改长记性。幸好桂五是个明白人,否则真收了那十五亩地,说不得在梅家人嘴里就真成了桂家人仗势夺产,这可不是小人之心。

杜里正却是心中可惜不已。

梅家有梅安压着,要不然与桂家就能斗起来了。

梅安之前想过桂五不收这个可能,倒是并不算太意外,只恳切道:“小五,是老头子提出用地补偿重阳小哥,也想着正好让那混账行子得个教训,再也不敢犯,却是思虑不周了!”

庄户人家,土地就是命根子,十五亩中田,真是能要人大半条命。梅安做主的这份赔偿,不可谓不厚。

桂五却依旧不松口,只道:“梅大伯是晓得小子我的,虽是笨拙,如今也读了几日书,知晓读书人最重清白,也明白梅大伯看重的是什么。且放心!”

如何能放心?梅安直直地望向桂五,不想听这些虚话,还是想要一句实话。

桂五却已经端起茶来,望向手中茶杯,不吭声了。

梅安心中着急,却也顾忌多,不敢逼迫,杜里正却是全无顾忌,道:“桂迅,你既是明白读书人最重清白之名,就当高抬贵手放过梅青树这一遭才对。梅青树罪有应得,怎么罚都不无辜,可要是牵连到梅青柏、梅晟叔侄两人清白名声,岂不是坏了两人前程?那样的话,未免太可惜了!说不得还会引来非议,晓得内情的知道你是为侄子做主,不晓得内情的说不得误会你。”说到最后,带了惋惜。

桂五抬头望向杜里正,似笑非笑:“杜里正这话,倒是高看小子了!要是小子是秀才公,哪怕是个童生,还能背背这个嫉贤妒能的嫌疑;如今小子一介白身,县试都没有下场,与两位梅相公中间还隔着好几场考试,外人误会小子什么?”

杜里正打着“哈哈”道:“谁不晓得你跟着袁相公学习,县试自不在话下!”

这是要将“妒贤嫉能”的帽子扣在桂五头上了。

却是听恼了桂二爷爷,直接道:“里正的意思,我们老五不撤诉,就是害人了?如今梅童生家都没有人露面,里正倒是真护着女婿!”

杜里正是摆出调解的姿态来的,可说的话却是偏帮梅家,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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