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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随梅氏出去了。
等姑侄两人出了大门,梅青柳追了出来,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顺娘,那就是个糊涂人,你莫要与他计较,我爹不会饶了他!回头让他过去给你与重阳小哥赔罪!”
梅安最是珍重梅家的名声,梅童生那一支儿孙争气,不归族人节制;梅青树这里,却是老爷子的亲侄子,还管教不了?
这不是梅氏与族人的事,梅氏自不会代桂重阳做主。
梅氏脚步顿了顿,道:“方才的情形,大伯与大哥也是看着的,没有这样欺负人的!真要就这样不了了之,以后桂家在村里怎么立足?不过大伯与大哥放心,小妹与朵丫头都是梅家女,自不会真的牵连到族里!”说罢,福了福,转身牵着桂重阳走了。
桂青柳看着两人背影远去,使劲扥了扥脚,转身进了院子。
桂青柳之妻杨氏站在厢房门口眺望,顾不得追问梅氏作甚就走了,带了几分担忧小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听着动静,上房还动手了?”
梅青柳恨恨道:“青树犯混,三叔气的够呛,叫孩子们先别往上房来!”
杨氏应了,梅青柳转身进了上房。
上房里,还是一番热闹。
却不是梅平继续打儿子,而是梅青树醒过神来,顾不得坐在炕边呼哧带喘的老爹,找不到铁扳手,就抓了梅小八问,是不是梅氏与桂重阳拿了铁扳手。
梅小八倒是实诚,直接道:“不是姑姑与重阳哥拿的,是俺捡起来的!”
梅青树这才松一口气,道:“快拿来!桂家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之前桂家就讹诈过你善爷爷家十几亩地去,这回这是又盯上咱们家了,恁是心黑!”
颠倒黑白,不外如是。
梅小八摇头道:“俺刚才给了重阳哥了!”
梅青树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大怒,立时甩了胳膊,给梅小八一个大耳刮子。
梅小八即便壮实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身子也别抽飞了出去。
梅青树怒气冲冲之下,还要上前追打,被进来的梅青柳给拦住。
梅青柳也是怒了,他们爷俩为谁操心?可自己这堂兄弟不晓得好歹不说,还在自己家接连动手。
梅小八直觉得后腰重重地撞得炕沿上,一阵酸麻。他却是顾不上,因为嘴里满是腥咸。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里带了一颗小白牙。
这是上牙,还是下牙?上牙姑姑会扔灶下,下牙扔屋顶呢。
一时之间,梅小八脑子转过都是在桂家生活一幕一幕。
梅氏的慈爱温和,梅朵的嗔怪关切,还有桂重阳的用心教导。
在桂家的生活不到两个月,却似过了小半辈子似的。
真的回不去了?
十岁的少年,一时之间没有无家可归的仓惶,只有无尽的后悔。
大爷、大娘要是真的疼爱自己,也不会在他无家可归时嫌弃他,连留他吃一顿饭都要给脸色,随后撺掇着老爷子将他出继;可是他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被几句好话糊弄着就想着都是亲人,之前大娘小气也是因家里穷闹的,并不是真的不疼他。
梅家穷,桂家富,所以他是不是明知晓大娘惦记方子,还是觉得情有可原?
梅小八怔怔的,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眼泪,只觉得心口堵着喘不上气来。
梅安见自己这侄子混犯,气了老的打小的,直接说道:“你真当没有铁扳手就妥了?那是做梦!桂家小子的靠山是新上任的县太爷,要不你当杜家作甚乖乖卖地!你这是作死啊!你这是在作死!”
*
桂家老宅,上房东屋。
姑侄两个回来,梅朵眼见梅小八没有跟着回来,神色不由纠结。
梅氏惦记桂重阳的伤处,要去请宋大夫,被桂重阳拦下:“姑姑,只是皮外伤,不碍的!”
梅朵这才晓得桂重阳伤了。
等晓得白日里家里见过贼,桂重阳手上的伤就是梅青树抢夺“证据”弄的,梅朵不由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狗屁亲人,这是仇人!姑姑,你可不能跟梅小八似乎,远近不分,只当同姓就是亲人,一味劝着重阳忍了!”说完,又对桂重阳道:“就去告!等官差上门,看他还还敢不敢再这样猖獗!”
桂重阳看了梅氏一眼,梅氏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桂重阳轻轻点点头,道:“好!”
第185章 家有一老
次日,桂重阳没有去村塾。
至于村塾那边,因担心梅童生啰嗦,桂重阳没有露面,而是直接写了请假条,请梅氏送过去。
梅氏拿了一荷包出来,里面是一个元宝与几块碎银,加起来足有十三、四两,还是之前重阳孝敬的家用剩下的,道:“别一个人去,这可不是你一个人出面的时候,去找你春大哥,这事不能瞒着你二爷爷!”
外人眼中,“西桂”两房就是一家人,这打官司可是桂家与梅家撕破脸,总要桂重阳亲自去与二房长辈说一声,总不能桂家与梅家官司打起来了,桂家二房还瞒在鼓里。
不过桂重阳没有着急去桂二爷爷家,也没有直接去西集镇,而是看着盯着隔壁院子。
看看到李发财、李河父子俩陆续出去,连带着钱氏都扭着腰身出去了,才拿了弹弓直接对着李家的东厢房窗户射去。
东厢房,比不得西厢冬暖夏凉,冬天冷,夏天西晒,可李家却让李江住了一间,另外一间是杂物间。李桃儿没有被卖婚时,就住杂物间。
石子击打窗框上,“啪”的一声。
李江推开窗户,探出头来,正好看见墙头上的桂重阳。
李江眼睛一亮,忙往上房看了一眼,而后关上窗户,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出来,原本想要奔墙头来,走了两步停顿,又去走大门去了。
李江当是还记得梅氏之前的话,不敢再翻墙了。
等李江走到桂家大门外,桂重阳已经过来开门了。
“锅盔与蚕豆姑姑都给你留着呢。”桂重阳招呼李江进来。
李江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声抱怨道:“我娘做的饭跟猪食似的,我每次都是实是饿的不行了,才吃能进去几口。”
李发财早年黑心,为了出去坑蒙拐骗,见小儿子长得秀气,就自小当闺女养。为了不露马脚,还扎了耳朵眼,裹了小脚,可儿子毕竟是儿子,倒也没有逼着李江洗衣做饭之类,毕竟之前有个可以指使的李桃儿在,就是个做牛做马的小奴才。
等到将李桃儿卖了冥婚,家务活就都落在钱氏头上。
钱氏惯会躲懒,就以教导儿子为名,想要拉着李江干活。
李江平时对人怯懦些,却是个心里明白的,晓得要是自己做的好,以后家务就要接过来,一连出了几次纰***火冒烟,烧饭烧焦,洗衣服直接捶破了。
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