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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世、天下太平”意思大同小异。

因为“明王降世、天下太平”中的“明王”,指的是未来佛—弥勒佛的“忿化身”大轮明王,大轮明王又称大轮金刚。

霍宝脚步顿了顿,看着那孩童手中的糖人。

“宝兄弟想吃了?前头有,咱们去买!”薛孝见状道。

霍宝点点头:“好,去买。”

糖人摊子就在拐角,三人走了过去。

糖人摊子前,一圈孩子簇拥个中年儒生。

“宋先生,我要那个大号糖人!”

“好!”

“宋先生,明儿你还来么?”

“来!”

“宋先生,我去喊我弟弟,你别走。”

“不走也,不走哉。”

“就说那两句么?要不吃两个糖人,说两句呗?”

“一句足矣!”

霍宝、水进都留心起那儒生来。

这儒生穿的寒酸,瘦得脱了像,皮包骨跟骷髅似的,站在那里直打晃。

这人叫孩子们散布谶语,明明是居心叵测之举,可这瞧着又像是儿戏。

这人,是弥勒教徒?

这里是长宁,道佛兴盛之地,光天化日之下弄这些“邪教”,就不怕道门佛门不容?

这般无遮掩,是不是太蠢了?

薛孝不耐烦等,拿出银豆子,递给那做糖人道:“先给我们做两个!”

“我们先来的!”

“就是,该轮到我们做!”

两个小童不忿,躲在那儒生后头嘀咕。

那儒生望向薛孝,不赞成道:“这位公子当晓得什么是‘先来后到’!”

薛孝看着那儒生身上褪色的袍子,目光落在那轻飘飘的荷包上,轻声道:“先生也该晓得什么是‘量力而行’!”

那儒生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那做糖人的老翁接了薛孝的银豆子,对那儒生道:“宋先生哎……那些钱是大家凑着给先生买饭的,先生都散了出来,自己恁饿着,这图啥呀……老汉不晓得啥是‘金刚’不‘金刚’的,可也不敢再卖给先生糖人了……”

“金刚降世、天下太平!”这儒生眼睛发直,喃喃自语道。

几个没有分到糖人的孩子不干了,扯了那儒生袖子。

“先生先生,我要吃糖人!”

“我等了好一会儿了。”

那儒生拿起那轻飘飘的荷包,往手心里一倒,落下来五、六枚铜钱。

儒生走到糖人摊位旁边的糕饼铺子,买了两个白米糕,掰了几块,一个孩子一块。

几个孩子欢喜的接了。

“金刚降世、天下太平!”

“金刚降世喽!”

“天下太平!”

清脆的童声随之响起。

那儒生面上露出迷之笑意,飘飘然走远了。

霍宝一行看在眼中。

薛孝惊讶道:“这人,有毛病吧?”

第73章 传染

做糖人老人小声道:“小爷说的不错,可不是有毛病么?这是我们北城私塾的夫子,别看只是相公,可会教书,连举人老爷都教出来过,是个脾气极好的老好人,帮了不少寒门学子……”说到这里,摇头道:“这世道,好人没好报……”

这宋真早先小有家财,良田数百亩,衣食无忧。

这几年淮南雨水不调,不少人往江南投奔亲友。

其中有一家,是镇江知府的表亲,不仅举家南迁,还走表亲的门路,在长宁补了吏职,如今是县衙户科文书。

初来乍到,首要是置产。

这文书查询田产册子方便,把长宁县的良田就查了一遍,最后盯上了宋家。

宋家耕读传家,子嗣不繁。

宋家家业都是宋秀才祖辈置办的,到了父辈是童生,靠着父辈余荫,勉强护住家业。

到了宋真这辈,中了秀才,没有再进一步,可有几个举人弟子,也勉强护住家业。

那文书背靠知府,自然不会将几个举人放在眼中。

江南都是水田,一亩地十几两银子,且不说人家会不会卖祖产,就是卖那文书也舍不得真金白银买。

他就使手段,主意打到宋秀才的独生女身上,明面上安排儿子“英雄救美”,过后直接在户科做了两家婚书册子,竟是给儿子强娶了宋氏女。

这边强娶,那边县城户科备案了宋氏女的“嫁妆”。

宋家三百五十亩地,全都成了宋氏“嫁妆”,归了旁人家。

宋家就这一独生女,族亲都隔了远的寻常农户,说不上话。

这宋秀才本是要招婿的,女婿人选不是旁人就是他的一个外甥,在“英雄救美”那出大戏时被文书儿子当“登徒子”打成重伤,没几日就死了。

宋秀才家破人亡,女儿家产被霸占。

他教了十几年书,桃李成溪,有弟子看不惯,出面为他说话。

文书那里摆了酒,举荐了领头的两个举子去府城,就算了结了此事。

剩下的弟子,没有人为宋秀才出头,就零星送些钱财让他果腹。

宋秀才先去了茅山“问鬼神”,又到宝华山问佛祖,想要给自己求个“公道”,最后疯疯癫癫下了山。

等再出现人前,宋秀才就是如今模样,嘴里都是“金刚降世、天下太平”,这话是犯忌讳,可谁会与一个疯子计较。

做糖人老人说了这一出,两个巴掌大的糖人也做得了,递给霍宝时,低声道:“如今这世面上乱着,几位小爷出门也当小心……”

霍宝接了糖人,往身后看去。

几个乞丐不知何时围了过来,将穿着锦缎的薛孝围在中间。

“大爷,可怜可怜小的吧。”

“大爷,三天没吃了,赏两个钱。”

现下是初夏,江南开始热了。

臭烘烘的乞丐,熏的薛孝心烦意乱,摆手道:“走开!走远点!”

几个乞丐都是苦了脸,越发往薛孝身上凑。

其中一个身形瘦小的,接着同伙的遮挡,手已经摸到薛孝的荷包。

“啊!”那瘦乞丐尖叫出声。

他的细胳膊被挑开,出手的正是霍宝。

几个乞丐立时露出凶神恶状,这是偷窃不成要强抢。

水进立时上前一步,挡在霍宝前面,怒视众乞:“好手好脚,哪里不能卖力气糊口?只惦记旁门左道,白活这么大,滚!”

他身形高大魁伟,这一瞪眼带了狠厉。

那为首的乞丐咬牙道:“有饭吃,谁愿意讨饭……城里找工的多,差事有限,不给工钱只包饭的活儿计也要轮着才能抢到,不讨饭干等死?”

这里本是闹市,旁边不少行人驻足看热闹。

那几个乞丐到底有顾忌,互相使了个眼色,不甘不愿地走了。

那做糖人老人这才小声道:“几位小爷可得小心,刚才那位小爷开口露了口音,不像本地人,那些乞丐惯会欺软怕硬,怕不会善罢甘休。”

老人家这一说,霍宝想起方才那乞丐口音耳熟,那与滁州话差不多,应该是淮南逃荒来的。

江南没有受灾,可却是流民冲击主要地方,不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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