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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亮的音节,惊得无数人同时回首。

下一瞬,案几前的皇太子失去意识,断了线般往下跌落。

身边的少女慌忙去接他。他跌进她的怀里,面容苍白,双目紧阖,唇上渐渐失去血色,呼吸里含着些微的喘息。他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很快就安静下来。

月光如水一样落来,落在他的眉眼上,覆上一层莹白的辉。他在她的怀里静静沉睡,身上的气息淡去,仿佛一捧近乎消散的雪。

她有一瞬间的慌神,匆忙拉住他的手。他在昏昏沉沉之中,近乎本能地动了指尖,轻抵在她的掌心。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当年的那场秋日宴,丝簧之声嘈嘈切切,案几前的年轻公子失手打翻了酒樽,席间的人影乱作一团。

但这一次,她接住了他。

她只慌乱了一刹那,而后如沉水般镇定。她轻轻扶住他,令他安静地平躺,俯身在他的耳侧低语:“你安心睡一觉,剩下的交予我。”

慌乱的人影里,她匆匆步入殿中,一身绯衣广袖、衣袂纷飞。

“父皇。”

少女在满座衣冠之中,长身而拜,声如金石,又如击玉。

“……儿臣请求彻查此事。”

作者有话说:

小谢:(很小声)我好喜欢你。

小满:(不满意)要大声说才算数。

第85章 你摸

◎伸出手。◎

博山炉暖, 沉水香淡。

一缕冬日阳光自窗外洒落,微尘在光柱间起舞。

谢无恙醒来的时候,看见一袭赭黄色龙袍, 绣金的夔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寝殿里熏着袅袅的沉香, 一抹香烟淡淡徘徊。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在淡烟之中, 静静垂首凝望着他。

“父皇……”他低咳着,支撑着半边身体,竭力从床榻上坐起。

“不必行礼。”敬文帝抬手按在他的肩头,示意他重新躺下, “你昏睡了大半日。太医来看过, 说你连番受损, 须得静养。”

“多谢父皇。”谢无恙低声道,咳着嗽躺回床榻上。他看起来状况很差,面庞苍白如纸,神色极度疲倦。

“你皇兄犯下大错, 贬为剑南刺史, 即刻启程赴任。”敬文帝缓缓道, “……从今日起, 非召不得入京。”

“父皇……”谢无恙低低开口。

“不必多言。这是为人皇的决定。”敬文帝低声道,“……也是为人父的决定。”

谢无恙闭上眼睛,良久后轻声说:“我去送一送他。”

“你代为转告一句, ”敬文帝仰首望着上方一副字画, “你皇兄,其名为玦,美玉有缺, 故赐字为无双, 愿他君子完璧……他究竟是负了这个名字里的期待。”

“儿臣遵旨。”谢无恙低声答。

敬文帝不再说话, 替谢无恙拢了拢被角,拍了下他的肩,负手转身出殿门。

“恭送父皇。”谢无恙望着他的背影。

那个背影没有回头,只是停了一下,立在殿门下,仰望着冬日的天穹。

“你很像你母亲。”他低低地说,“我看到你……总是想起她。”

“……尤其是你睡着的时候。”

谢无恙微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父亲。他已经离开了,一角赭黄衣袍消失在门口。

-

暮冬时分,灞上雪寒。

岐王谢玦携岐王妃裴玥出长安,往蜀中,赴任剑南刺史。

车马辚辚,队列在雪中默默行进。夫妻二人相对而坐,各自无言,凝视着窗外雪景。

灞水两岸,冷日微烟,枯柳依水,飘雪如盐,一派岑寂的冬日景象。

忽有马蹄声响起,皇太子金辂由远及近而来,携着珠玉相击的泠泠之音。

谢玦冷笑一声,止住了队列,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风吹一树雪落,恍若白梨纷纷。树下一人绯衣玉带,外披狐裘,静坐在木轮椅上,手捧一个暖炉,轻搭在膝间绒毯上,抬眸望着他走近。

“皇兄。”他稍稍倾身行礼,绒毯上积雪簌簌而落。

“谢无恙。”谢玦冷冷看着他,“你此时来见我落魄模样,是为标榜贤德大度,还是为趁机落井下石?”

“我只想送一送你。”谢无恙轻声说,“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他的话语里藏着难以察觉的悲意。

谢玦蓦然一惊,想到了什么,“那个传言……是真的?”

“是。”谢无恙淡淡笑了笑,“皇兄,我寿不过二十,你何必杀我?”

他低眸,“储君之位,原本就是你的。”

“无恙……你从未跟我说……”谢玦低低道。

“我说过,你不信。”谢无恙轻轻摇头,“你比我更像父皇许多,父皇也最寄希望于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做得比我更好,可是你不肯信。”

“我什么都做得比你好……”谢玦低笑一声,“可是父皇看不见。”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人们都说你将会是明君……他们爱戴你。”

谢无恙注视着手中的暖炉,“没有人能做到明君,只是竭尽全力罢了。那些为君之道,你比我更懂得。”

“你始终是那个干净明亮的,一尘不染的皇太子。”谢玦轻声道,“而我是那个不受宠的,你的皇兄。”

“父皇当年不也是这样的么?”谢无恙低声道,“……等我不在了,他本将立你为储。可你做了他平生所恨之事。他让我对你说,你辜负了自己的名字。”

“我本以为这名字是个讽刺。”谢玦轻笑一声。

谢无恙也笑了下,“我本以为我的名字也是。”

“皇兄,”他抬起头,“路长道远,山水万重,望珍重。”

他微微仰首,伸手折了一枝落满霜雪的枯柳,递到谢玦的手中。

谢玦轻扶了他一下,替他理了理膝间的绒毯,把那枝枯柳攥在掌心,低头久久不语。

“无恙……”谢玦低声说,“这是最后一面了么?”

“是。”谢无恙颔首,笑了笑,“或许在葬礼上,皇兄还能见到棺椁里的我。”

谢玦低眸看他,“其实我没那么想你死。”

“我知道。”他轻声说。

积雪的树下,这对兄弟彼此道别,从此天各一方。

车马辚辚之音再度响起,静止在灞桥上的队列继续前行。

树下的人静静目送着车队渐行渐远,无声地闭上眼睛。树后的少女走出来,站在他身后,为他拢了拢落满雪的衣襟。

“我以为你恨过他。”她低声说,“他毕竟想过杀你。”

他笑了笑,“我是将死之人,没有余力去恨了。”

“你别总说这话,我听着难过。”

她推起他的木轮椅,往马车的方向走,“我们讲一点高兴的事吧?”

她想了想,“上元灯节,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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