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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姜葵既高兴又难过。她喜欢他声音里的笑意,可是那一声“太子妃娘娘”,意味着她已经嫁做人妇,他们的关系将永远止步于朋友。

“哼,我要是逃婚了你会很开心么。”她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低头掩盖着心里的情绪,“睡不着觉,来这里坐一会儿。”

祝子安垂眸笑了一声,为她沏了一盏茶,慢慢道:“昨夜我被你逼得醉了酒,一下子睡了大半日,此刻倒是很清醒,可以陪你闲聊几句。”

“你的酒量怎么会那么差?”姜葵饮了口茶,小声嘀咕,“……不过酒品倒是很好,套不出什么实话。”

她迟疑了一下,试探道:“你还记得你昨夜说过什么吗?”

祝子安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摇头笑道:“真忘了。不小心说了你的坏话么?”

“好啊祝子安,原来你私底下会说我的坏话。”姜葵哼了声。

两人对坐饮茶,从近日之事漫谈到过往旧事,三两句正经话里带一句调笑。姜葵渐渐地困了,她垂着眼眸,打了个呵欠,听见祝子安低声问她:“你觉得……谢康,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倦倦地想,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种奇怪的执着,可是姜葵不知道他想听怎样的回答。她略带困意地想了一想,答道:“嗯,他蛮乖的。”

祝子安哼了一声,姜葵看不出他的神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那……”他似是犹豫了片刻,又问,“你觉得他相貌如何?”

“哼,”姜葵白了他一眼,“反正比你好看。”

祝子安垂下眼眸,低笑了一声,他似乎莫名的有点高兴。

“你困了么?”他说,“我去楼下抱床被子给你。”

天边微朦地起了一层白边,姜葵靠在窗边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很不听话,歪歪斜斜的,像一只十分不乖的猫。

祝子安从楼下抱了一床被褥上来,推开门的时候,恰好望见朦胧的天光打在她的脸颊边,浮尘在她的眼睑前跃动,像一粒一粒漂浮的碎金。

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缥缈感。

那个瞬间,祝子安怔住了,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他静立在浮光里,长久地凝望着她。

寂静之中,他很慢地闭了下眼睛。

……许是想要记住,又许是想要遗忘。

而后,他提起那床被褥,在竹席地板上铺成一个柔软的床。他走向前,弯身抱起她,扶着她躺平在床上,再为她盖上被子,一点点地掖好被子角。

他的动作很轻,可是她很不安分,在睡梦中歪着头,动来动去的。

最后,他终于安顿好了她,起身离开,她却蓦地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祝子安愣了下。她仍闭着眼睛,似乎只是在做梦。

他叹了口气,俯身下去,想松开她的手指。可是他的手一碰到她的指尖,她就动了动手指,捉住了他的手。

那样白皙漂亮的指尖,紧紧地扣在他的指缝里。隔着缠满手指的白麻布,他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她也感觉不到他的。

可是他低声问:“……你不怕冷么。”

他慢慢地弯下身子,坐在她的身边,一直到月落西山、东方既白。

-

翌日,皇太子与太子妃从御幄中出来时,都显得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前往太极宫行过礼,回到东宫时,已是日上三竿。一名小太监趁着太子妃去更衣的间隙,经过太子詹事的批准,来到皇太子面前,长长跪拜又深深低头,终于小心翼翼地说:“奴才有一要事禀报。”

皇太子正在殿前沃盥,任流水冲洗过他的手指,再取了一方白帕擦拭。闻言,他抬眸看了小太监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于是小太监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禀报说太子妃半夜里翻出宫墙,在东角楼下的书坊里私会某人。

出乎意料的是,在小太监离开后,皇太子只是摆了摆手,低头笑了一声。

此事就这样作罢了。

作者有话说:

小谢:……我绿我自己。

第34章 很凶

◎她很凶吗?◎

大婚次日, 清晨时分,天光自镂花格窗洒进来,落在窗下少女的脸上。

“江少侠, 可起来了?”

说书先生柳清明在门外喊醒了姜葵。

姜葵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暖和的被窝里, 被子角掖得整整齐齐。她身边放着一叠糕点和一盏香茶,都是温热的。茶盏一旁还搁着一个小竹筒。

祝子安已经不在了。

姜葵打开那个竹筒,里面的桑皮纸上笔迹潦草地写着:“晨安,落跑新娘。”

她简直能读出那个人戏谑的语气。

姜葵飞快地吃掉了那些糕点, 一口气喝完香茶, 一路飞檐走壁, 从东角楼溜回东宫,蹑手蹑脚地钻进帐内。

新婚帐内一切未动,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那对同心烛早已燃尽,托在下方的翡翠烛台在熹微的晨光里华彩流转。

她躺回床上的时候, 偏头望了一眼谢无恙。他还是背对着她睡在帐边, 身上披着她为他盖上的那床鸳鸯被, 安安静静的, 似乎并没有醒来过。

于是姜葵放心地入眠了。

仿佛才沾枕,就有宫人在帐外唤新婚夫妻起来更衣。姜葵起身的时候,谢无恙已经醒了。他披了一件绯衣, 倚在门边, 抬眸看她,温声道:“夫人,晨安。”

阳光堆叠在他的肩上, 衬得他的气质温润而儒雅。

姜葵“嗯”了一声, 实在说不出口“夫君”两个字, 低着头不说话。谢无恙也不再说话,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尽管并未同枕而眠,两人毕竟也同室而居,这对年轻夫妻之间的气氛奇异,既生疏而拘谨,又旖旎而暧昧。

姜葵缓缓开了口:“谢无恙,我还有话要问你。”

谢无恙转身即走:“夫人,晨膳时再见。”

“喂!”姜葵喊他,只望见一抹绯色在帐边一转,消失不见了。

……他是在犯怂么。

想到昨夜她才拿长剑抵过他的喉咙,此人有些怕她问话也是正常。

此外……姜葵隐隐察觉他似乎总在避开她的目光。

姜葵在宫人的侍奉下洗漱完毕,前往正殿与谢无恙共用早膳。每当姜葵想开口问几句话,谢无恙就咳嗽起来。

他咳得那么厉害,面色苍白,半张脸埋进手掌里,肩头微微颤抖……让她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有多年装病经验的将军府小姐,此时竟被她的夫君弄迷糊了。

用过早膳,皇太子与太子妃前往承天门行礼,又在太极宫面见天子,此后前往宗祠祭祖,再逐一见过宫里一应嫔妃。两人忙碌了一整日,姜葵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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