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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太后只能怒气冲冲道:“那便随皇帝的便吧!”
说罢,贾太后也不再摆出一副母慈子孝的面孔,而是气恼地转身离去了。
李源宏看到母亲恼怒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捉贾太后的衣袖。
“母亲…”
然而,话至一半,他便硬生生压住了自己心底的冲动,漠然地坐了下来,面上好似有一团亘古不化的冰。
嘎吱一声响,门扇合上了。
“晋福。”李源宏唤道。
“奴才在!”一直屏息假装自己不在的晋福,立刻冒了出来,“皇上有何吩咐?”
“朕记得库里还有几匣南边进贡上来的东珠。”他望着自己掌心,低声道,“去取了来,送到太后宫里吧。”
晋福应了,刚想退下,李源宏便又道:“再去拿点儿酒来!”
晋福心里琢磨着,皇上这十有八、九又是不高兴了。从前皇上喝酒有相爷陪着,可如今相爷正忙着动身去昆川的事儿,恐怕是无暇陪皇上喝这一杯酒的。
待酒送上来了,李源宏便自斟自饮起来。晋福要给他倒酒,他都拦住了。
数杯下去,李源宏便有了些微醉意,俊美的面庞染了几缕霞色,反倒冲淡了他平日的冷厉。
“晋福,去丽景宫里…”李源宏半仰着,眯起眼来,话只说了一半,便醉着不语了。晋福自己揣摩了一下,便道:“奴才去请恪妃娘娘来伺候圣驾?”
“不。”李源宏摆手,望向酒杯之中。那酒液里,倒映出他并不分明的一双眼,“去叫秦檀来,朕想和她聊聊天。”
晋福苦着脸,道:“那长公主殿下的话…”
李源宏蹙眉,想起妹妹武安对秦檀的厌恶,心底有一分犹豫。
很快,他下了决断,道:“还是去把秦檀叫来吧,瞒着长公主就是了。”
***
听雨斋里,秦檀正与红莲小声说着话。
“写给王妃娘娘的信,还没有回信吗?”秦檀问。
红莲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说:“许是被其他宫的人拦下,给打回去了。宫中规矩森严,这也是常有的。”
秦檀叹了口气,眸光浅浅,道:“王妃娘娘也许是烦了我吧。”
自打谢均想法子拒了殷家的婚事之后,燕王妃谢盈就再也没有回过她的信了。秦檀心里猜测,谢盈的心里应当是有了些隔阂,这才与自己冷淡疏远了起来。
她正想着,屋外头传来晋福的声音:“秦女佐,皇上传您去御前伺候呢。”
秦檀蹙眉,打了帘子出去,对晋福道:“公公可是弄错了什么?御前伺候,应当是唤恪妃娘娘去吧?又几时轮得到我呢?”
晋福一甩拂尘,道:“可没错,皇上请的就是您了。这话奴才听的真真的,绝无有假。您要是不肯去,那就是为难咱们伺候人的!还请女佐行行好。”
秦檀见晋福一副不肯多让的架势,知道自己多半是溜不走了。她理了下衣襟,对红莲道:“此事,你去禀报恪妃娘娘一声。”说罢,又附在红莲耳边细细说了些什么,这才转向了晋福。
“晋公公,烦请带路吧。”
***
景泰宫里是一阵酒香,粘稠香醇的味儿,如倾倒了一屋子的王母玉液似的。秦檀到的时候,李源宏恰提了一盏酒,独自站在窗前。
窗外光线微熙,已是春末了,百花凋零,满园绿色。淡淡的光线落在他白皙近乎病色的面容上,仿佛照亮了一个久不见阳光的夜行动物。纤长的睫毛,筛开了光的晕影,在眼框下投了一片痕迹。
“微臣见过皇上。”秦檀向这位喝醉了酒的天子行礼。
李源宏转身,不知是冷漠还是轻蔑的视线,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一遍。
“你来了。”他道,“你不必慌张,朕今日喊你过来,只是为了喝酒。”
“谢皇上垂蒙。”秦檀很疏离地说。
李源宏将酒展随意地放在窗棂上,缓缓开了口:“秦檀,你知道吗?均哥竟要去昆川见朕的三弟。”
秦檀听着,作出诧异模样,道:“微臣不知。”
“他去昆川,十有八、九,是为了你。”李源宏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道,“朕竟不知,均哥与你竟已亲昵至这等地步了。”
秦檀低首不说话。
“可你要说,你爱的不是均哥的权势,朕却是不信的。”李源宏眯起眸子,道,“你一定是因为爱慕虚荣,这才会缠着他。”
这一回,秦檀没有保持沉默。她闻着淡淡的酒味儿,道:“是与不是,皇上其实心底清楚。若是微臣当真醉心于权势,恐怕今日微臣便不是区区一个女学士,而是您的妃嫔了。”
李源宏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满嘴胡言。”他小小地呵斥了一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益往来;凡生而为人者,便是逐利而行。亲眷之间,尚且如此,更况乎你与均哥?”
秦檀问:“皇上为何有这一说?人之初,性本善,又岂是皇上说的那样,生来便是逐利而行?”
李源宏瞥她一眼,眸光有些衰颓。醉意熏熏,他有些神识不清,张口说起了从前的事。脑海里有什么,他就说什么来。
“父皇卖了武安,两次。”他很认真、很执拗地说着,“第一次是换来了与北方草原十二部的停战,第二次是换来了彭大将军平定叛乱。他还想要卖第三次,可惜,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罢,李源宏很诡谲地笑了一声,那张阴柔的面庞也染上了几分妖异。
秦檀有些诧异于他的失言,提醒道:“皇上,您醉的厉害,喊一碗醒酒茶吧。”
李源宏却不肯,反而举起酒壶,往口中倾倒了一大口,道:“父皇待诸多嫔妃,无有一个真心。无论是三弟的生母柔妃、大哥的生母恭妃,皆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几位皇子,也被他玩弄于鼓掌。朕乃储君,却从未被他以亲子之格相待。每每与朕待着,父皇便总是要防着朕、戒备着朕。在他心底,三弟才是最好的储君。”
他眯着眼,视线透过窗棂间的光线,望向屋外百花凋零的景象。
没错,从幼时起,父皇便对他并不信任。父皇可对三弟付予一切,却偏偏不愿信他这个嫡子。但凡宫中出事,父皇有一个怀疑的,永远是他。
最敬爱的父皇,却总是疏远防备着他。
李源宏酒醉,胡乱道出了这些大事,秦檀连连后退,道:“皇上,微臣可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怕什么?”李源宏挑眉,“朕说了,朕不动你。若你喜欢,朕还可以赐你权势珠宝。”
秦檀再退一步,道:“皇上,微臣如今并不渴求权势;微臣所求之物,不过是母亲的真相大白罢了。”
李源宏愣住了。
“这…又怎么可能呢?”他轻蔑一笑,苍白的肌肤落在光线之中,似将化开的雪一般,“怎会有人不爱权势呢?世间情有万种,可那都是敌不过权势的。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