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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是有些嫌恶的,但贺桢却乐在其中。

此时,一个丫头进来,朝贺桢福了一下,谨慎开口道:“大人,方姨娘听闻您醒了,带了粥汤来瞧您呢。”

这丫头收了方素怜散碎银子,见贺桢一双眼儿直巴巴盯着秦檀,忍不住又多替方素怜美言了几句,“大人是不知道,姨娘她得知您病了,便急的团团转,整夜没睡,熬的眼睛都起红丝了……”

“叫她回去吧。”贺桢却没心思听丫头的话,又去拽秦檀的衣袖,“你为了我久跪在玉林殿前,这份情意,我不会忘记的。”

秦檀:……

她按捺住自己大发脾气的冲动,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没再管贺桢,自己掉头出门了。

行出门外,秦檀就见到方素怜孤零零立在夜风之中,手提一方小食盒,面色苍白,憔悴无端。弱不禁风的身躯被单薄披风裹着,真真是人如柳枝,惹人怜惜。

秦檀看到她就来气,忍不住停下脚步,出声讽刺道:“方素怜,你可真是没本事!用偷骗的法子,从我这里把夫君抢去了。我本想着,贺桢这样的蠢货,你抢走了也就抢走了,谁料你一点都不中用,竟连个贺桢都留不住!”

方素怜在风里愣了一下,很快垂下头来,泪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夫人说的是什么话?素怜却不太懂了。素怜向来是不争不抢的,实在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秦檀冷眼对着她,道:“你心底明白是什么意思!”说罢,她哼一声,回飞雁居去了。

方素怜久久立在原地,哭的双眼发红,小声呜咽,如只受了伤的鸟儿,喉间发出抽抽噎噎的声音。一会儿,她拿手帕按一下眼角,哽咽道:“芝儿,大人还是不肯见我么?”

从贺桢房前回来的芝儿微微一抖,小声道:“兴许是大人身子还不大好……”

方素怜捏紧了食盒,道:“我知道了。芝儿,你随我回去,我有事情要你做。”

***

过了几日,贺桢的身子便大好了。也正是这个时候,皇上的赏赐来了贺家。

听传旨的太监说,皇上愧对贺桢,自认不该让贺桢这等贤臣久跪在玉林殿外,特地赏赐了一些东西做补偿,有上好的山参燕窝、丝绸锦缎等物,还有黄澄澄的一盘金元宝,叫人看直了眼睛,目不暇接。

另外,又特别赐了秦檀一把玉如意,说是皇上赏识秦檀为夫求情的勇谋,特地赐下来的。

贺老夫人从前清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此刻看到这么多宫里的赏赐,笑得合不拢口,一双手摸着那些锦缎、绫罗,念叨个不停:“呀,这御赐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天宫里的绣娘才能织出这样的东西!瞧瞧这匹布料,秋水,你说,给桢儿裁个褂子……”

但转念想到皇上赐给秦檀的玉如意,贺老夫人的脸又拉长了。

这个媳妇,刚嫁进来的时候,哪儿瞧着都是好的。时间一久,老夫人便觉得改了味儿。

如今贺桢已是从四品,得了圣上的青眼,能在御前议事,便不大用的上秦檀与秦家了;可贺桢却依旧把秦檀捧着,请诰命时不惦记着生养他的老娘,反而给秦檀先请也就罢了,如今宫里来了玉如意,也是头一个给秦檀!

真是乱了尊卑长幼,真是没了孝悌!

丫鬟秋香见贺老夫人面色阴晴不定,连忙劝慰道:“老夫人,皇上的赏赐里有一株野山参呢!不如叫人煲了汤,给您补补身子吧?”

贺老夫人点头,忽然道:“桢儿那个姓方的妾室,不是懂些医理的吗?平日她想讨好我,我都不让她进门。今儿个恰好用得着她,叫她给我调碗野山参汤来!”

秋香笑说:“能给老夫人做汤,是方姨娘的福气呀!”

待秋香下去与方素怜说了这事儿,方素怜连连答应,下午便亲自下了厨房,用了枸杞、当归、白术、干姜等药材,给贺老夫人做了一翁人参乳鸽汤,亲自端到宝宁堂里来。

入了宝宁堂,方素怜就站在下头等,秋香则端着人参乳鸽汤到帘子后头去。

一开盖,便看到那瓮里澄黄汤色飘着艳红枸杞,乳鸽炖得既酥且烂,还是去了骨头的,一股儿清爽的香气飘了出来,贺老夫人当即舒缓了严肃的面容,道:“从前我还以为这姓方的并无真才实学,如今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秋香取了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凑上前去试温度。贺老夫人年纪大了,她用食前,丫鬟都得另取一筷,试下温度冷热、口味轻重,这是惯例了。

秋香喝了一口,眼睛一亮,道:“这人参乳鸽汤味道香稠,精而不腻,火候正好,老夫人,您快尝一尝。”

贺老夫人闻言,食指大动,当即叫秋水另取了对小汤碗并勺子来。

秋香笑吟吟地,伸手去舀汤。

就在此时,秋香的身子忽然晃了晃。老夫人有些疑惑,问道:“秋香,你怎么了?”

秋香却没回答,她松开手,陡然去抓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似的;碗勺落地,叮哐摔碎,散了一地白瓷片。但见秋香面色发白,双手乱抓着自己;下一瞬,她就歪歪地软下去,重重躺倒在地,身子一抽一抽的,口鼻里皆沁出血痕来。

“秋香!”老夫人吓坏了,哆嗦着站起来,躲到秋水背后,“这是、这是怎么了?”

秋香在地上胡乱地挣扎着,面色狰狞可怕,仿佛见到了什么恶鬼修罗。不一会儿,便没了生息,七窍流血的样子极为可怕。老夫人只瞧上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来、来人!”秋水亦尖叫起来,满面煞白,“这人参乳鸽汤里有毒!来人呐!”

站在帘外的方素怜一脸不知所措,惊慌道:“怎么会有毒呢?”

秋水尖叫道:“就是你!方姨娘!你在人参汤里下毒!来人呐!快捉住这个谋害老夫人的罪妾!”

没一会儿,贺府的小厮便围住了宝宁堂,方素怜被两个小厮压着,跪在堂下,满面雪白,唇齿颤动,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老夫人受了惊,冷汗不止,回去歇息了。贺桢听闻母亲被加害,立刻赶来。

他看到爱妾跪在堂下,微微愕然。

“素怜,怎么回事……?”贺桢问。

方素怜发髻微乱,满面雪白,泪珠盈睫。她摇摇头,惨声道:“大人,我何至于做这等事?我给老夫人下毒,又能得什么好处呢?我既不要贵妾的分位,也不求您爱重我,我何必如此呢?”

一席话,说的凄凉无端,诸人皆不由生出了怜悯来。贺桢亦是如此,不忍道:“素怜,你莫着急,若不是你做的,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方素怜淌着泪珠,强笑着点头,又道:“只怕素怜是逃不过这一回了。可是,素怜真的不曾做过……”

此时,管厨子的掌事上来了。他弯了腰,对贺桢恭敬说道:“大人,证据确凿,厨子与丫鬟皆指认了,亲眼见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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