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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望你多多保密,不要宣扬。”

贺桢应下,心底仍有余悸。

他步于夜风之中,只觉得面上烧红,因着方才在谢均面前撒了个大谎——他与秦檀,根本不是琴瑟和鸣的恩爱眷侣。

若是他与秦檀和离,恐怕秦檀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飘然离去。

秦檀之于他贺桢,本来就如一个过路人似的。她愿下嫁,是垂怜贺家;她若要离开,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想到秦檀当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却又有一些不愿意了。至于这分不愿从何而起,他不清楚,亦不想明白。

贺桢回了贺府。

秦檀的飞雁居还未灭灯,窗纸上映着几个人影,还有隐约的仆婢欢笑声,是贺桢在时从未有过的欢乐温馨。他忍不住抬起脚步,走入了飞雁居。

然而,贺桢一进入飞雁居,那份笑闹之声就止住了,秦檀松开手里编了一半的络子,冷冷望向贺桢:“大人,今儿个又是为了哪一桩事大驾光临?”

贺桢有些手足无措,问:“能否让下人退下,我和你二人谈谈?”

“不能。”秦檀很不客气地回绝。

“……不退就不退吧。”贺桢目光闪烁,兀自坐了下来,“秦氏,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当初你为何执意要嫁给我?”

秦檀听了,一阵无语。好半晌,她才道:“我嫁给你的理由,你恐怕都听腻了。今儿个还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听闻你心仪于我,这才要下嫁……”贺桢被她的气势所压迫,声音有些羸弱,独独眼神里还透着一分不愿认输的傲意,“可你对待我的态度,分明没有分毫情义。”

“贺桢,我是人,并非无情草木。”秦檀笑了起来,声色浮夸,“笼中宠物尚且知道,主人待它不好,就要反咬一口,更何况是人?你对我无情,我自也对你无情。我说了好几回吧?”

“……我不信。”贺桢却很执拗。

秦檀很是不耐烦。这贺桢隔三差五来问些蠢问题,叫她懒得打发。

“贺桢,若你当真想知道,我为何不再如旧时一样对你执着,你不妨回去查查——查查你的方姨娘,当年到底是如何救你的。查清了、明白了,来和我谢罪,我再考虑是否原谅你。但叫我对你恢复旧日情谊,那是绝无可能的。”

说罢,秦檀就让丫鬟送客。

“此事与素怜何干?”贺桢不解,可他不待说完话,就被两个丫鬟左右请出飞雁居。他有些不甘,心头又有些怅惘:秦檀如此信誓旦旦,难道当真是方素怜救自己的这桩事有些问题?

他唤来下人,道:“你去查查当年方姨娘是如何救我的,叫医馆的人与马夫都来细细说一遍。记着,不要惊动方姨娘。”

***

天气已冷透了,待不日大雪,楚京的冬日就会彻底来临。

秦檀收到了谢均的一封信,说是约她在京城外的灵华寺相见。

这灵华寺不是什么大庙圣宇,只供着几尊小佛,往来之人不多。谢均若要见她,在这样的地方倒也合适。只要托词以烧香之名,那也无人会怀疑。

只是……

秦檀怎么觉得,自己和谢均约在灵华寺相见,感觉怪怪的?怎么感觉……和偷情差不多?

若不是谢荣亲自送信来,她还道这是方素怜设的局呢!

还有那谢荣,说话也怪怪的,什么“您可注意些左右哈”、“看完了信,切记得烧了,免得叫人发现”,“相爷也是为您好”,更是……

怪哉。

但她知道,谢均应当只是图个方便罢了;挑的会面地点谨慎小心,免得替二人招来非议。他答应了助自己和离,如今约见,想来是已有了什么妙招吧。

秦檀换了身衣衫,乘坐马车前往灵华寺。下马车时,她着意披了斗篷,又罩上面纱,将惹眼的面容挡起来。她知道,旁人不会多留意她这个无名小卒;但谢均不一样,盯着谢均的人无数。若是此事当真被人察觉,那定会拿来大做文章。

秦檀被小沙弥引着,到了一间斋室内。

屋檐下悬挂着一排碎玉片子,秦檀走过时,玉片互相击打,发出叮咚悦耳的响声。

她穿过那一列镶饰着佛家七宝的悬铃,步入室内,只见正中一樽佛祖小像,宝相威严、慈眉善目,眼底光芒似渡天下苦厄。

佛前有一男子,席地盘腿而坐,不顾地上秽埃染上他锦绣织造的衣角。锦窄的袖口处,垂了一串迦南香的十八子,大红的络子拖在地上,很是显眼。

他垂着眸,正默念经文。声音低沉,靡靡延地而开,与木鱼钟声融作一团。听闻那阵玉碎之音,他终止了经文之声,道:“所谓垂铃,即‘不论东西南北风,一律为他说般若’。贺夫人,你一来,令这风铃,都乱了说般若的方寸。”

有一瞬,秦檀只觉得面前这男子不应是人间凡俗,而是穿迢递光阴而来的不世谪仙。

她揭开斗篷与面纱,坐在了谢均面前。

谢均仰头,瞥见她梳着妇人发髻,竟觉得那发髻样式略略有些刺眼。

“下回贺夫人来见我,记得改梳未出阁女子的发髻。”谢均温和款款,道。

“为何?”她有些不解。

“掩人耳目。”他勾唇一笑,神色很正经,“免得叫人以为,我强占良家妇人。”

那一瞬,仙人落回了凡俗,成了个凡夫俗子。

第25章 仁慈心肠

“相爷约我来此, 莫非是已想出了和离之法?”秦檀开门见山, 这样问谢均。

“我思索一日, 只想出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谢均将手搁在膝上, 声音悠悠的, “本朝和离之例甚少, 贺夫人若想从贺家全身而退, 着实是有些困难。”

“相爷但说无妨。”秦檀说。

“我与你所图谋,到底是一件不可宣扬之事,”谢均浅浅叹一口气, 放低了声音,“贺夫人,你且走过来几步, 我将这法子告诉你。”

秦檀不疑有他, 向前数步。

谢均的嘴唇微微动了起来,但他说话的声音却轻如片云, 几要被咚咚的木鱼声压了下去。为了听清他的话, 秦檀不自觉又走近了几步。

“今年格外严寒, 北方八镇皆早早落雪, 以致流民溢道。纵使诸县纷纷开仓救济, 却如杯水车薪, 难解燃眉之急……”

谢均清潺的嗓音,传入她的耳畔。

秦檀专注地听着,冷不防, 便觉着一口微温的气息吹拂至了她脖颈后, 酥酥麻麻的,叫她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了数步,蹙起了眉。

她虽嫁了人,但贺桢自诩正人君子,不愿愧对方素怜,以是不肯碰她;她从未与旁人有过亲密接触,自然对这等男子的气息敏感至极。

“贺夫人,怎么了?”秦檀一抬头,却见谢均面露关切之色,眉宇神色柔和,正是如玉君子的模样。

秦檀眸光微转,重新沉下头颅。

“没、没什么。”秦檀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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