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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
自上而下俯望的角度,令他眼中的深邃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安若被他眼眸紧逼,无处闪躲,刻意伪装的冷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慌乱的心跳声似要震破耳膜,浑身的血液都随着他抽丝剥茧的疑问变得冰凉,不知何时攥着他大氅的手指痉挛般轻颤,
无人人喜欢被人剖解内心,尤其?被剖解的,还是极力想要回避隐藏的。
即将离开,安若不欲节外生枝,但禁锢着她的手掌,长?臂,身躯,轻而易举令她无能为力,不得不面对。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一如他所?说?的,而他也亦如他曾说?过的,她不愿妥协,便无需迁就,他全权包容纵容便是。她曾立在二人之间的鸿沟,他亦以?实际行?动尽数解决,甚而他还窥到了她不曾说?,他却?已然做到的尊重。
朝夕相伴,亲密无间,她是真情,是假意,他又怎会无觉?
安若明白他的不解与困惑,他已将一切问题解决,他们二人之间也相互有情,为何她却?能全数弃如敝履,执意离开,
可他忘了她是被迫留下与他做夫妻吗?他当然不会忘,他,以?及知道这些因由的所?有人,都以?为那?些不为世道理解的,不甘愿的心结已被这些时日以?来的恩爱所?化解,毕竟,日久天?长?怎能无情。
安若承认,便是她自己,那?初时被强留的愤懑确实在朝夕相处中,被他的所?作所?为淡化。她不是没有骨气,更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她当然更知他是在用真情来网罗她,
可他偏偏从一开始,哪怕将她强留身边,也始终不曾伤她分毫,甚而助她更多,严格来说?,他于她的功远远大于过,所?以?,她便连恨他都显得自己不识好歹,
而时光真是残忍,在没有浓烈的爱与恨支撑着,可以?让一切褪色。
安若仰头与他对视,或者说?是与他眼眸中的自己对视,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挣扎,为何挣扎,是因不舍,为何不舍,自是因动情而不舍。
她的唇角忽地动了动,那?是自嘲,嘲讽她言之凿凿不会当真却?当了真,嘲讽她明明不舍却?自讨苦吃执意要走?,更是嘲讽她,枉称坚强勇敢,实则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安若猛地浑身一震,瞳孔收缩,恍若拨云见日,看到了真实的内心,
当一切不再是问题,为何仍执意要走?,是因他是这个时代的帝王,而她一无所?有,是因她清楚他们之间地位悬殊的落差,是源于她的清醒,更是源于她的戒备,
她不敢赌一个帝王的承诺,更不敢无视现实,天?真的以?为仅凭互相喜欢便以?为可以?战胜一切,
正因他是一国之君,他想做什么轻易而举便可以?得到,且无穷无尽。
而她一无所?有,没有如他可以?容错的余地。
朝夕相伴岂能无动于衷,然纵富贵荣华,千娇万宠,终非心安之所?。
遂,她宁愿做一个无情冷情之人,也不愿做一个患得患失,渐渐失去自我之人。
心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安若定?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只是做我自己。”
在这个世上,人人想做人上人,想做官,做名士,做富商,做美?名远扬的贤妻良母,想做一切世人趋之若鹜之人,却?独独无人会想要做自己。
饶是宗渊心智卓绝城府高深,也未料到能听到如此回答,
自己二字看似寻常,实则与她曾言的自由二字同样难得,何为自己,唯心,唯己,不受任何外因所?扰,所?困,言行?举动皆出于己愿,是洒脱,是自在,
无能者不会想到,有能者则受制于能,而不容许做自己。更罔论女子受教条所?限,更不可能会有此大胆之念。
但这又何尝不是证明,他的若儿就是这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想,亦敢做,与众不同的女子。
他了解她,她不擅撒谎,要么不回答,要么便实话?。
她最想要做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神已乱,才会想要寻找自己?
宗渊心中舒缓,微敛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神色,
安若反握住他的手臂,力道坚定?向外推开,而手中的腕臂在最初的僵硬后也随她的动作任她脱身。
“无论如何,多谢圣上诸多费心,日后天?各一方?,也望,圣上多多保重。”
此话?落下,她再未看他,侧身绕过朝马车走?去,红面白绒大氅随风扬起,又在失去风之依托时,飘扬缱绻的落下,划过伸出的掌心,留下柔软缠绵的触感,以?及主人身上清雅好闻的馨香。
宗渊合拢手心,似要将那?酥软的触感长?留掌中,他转过身,看着寡淡的冬日中独那?一抹明艳的红,看着她一步不曾停顿,一次不曾回头,毅然决然入到车内,风帘落下,将那?一抹鲜活夺目之色彻底掩藏。
无他的命令,马车不敢行?动,车内车外不足五米,他未再向前,站在原地隔窗说?道:“若非不想要朕,可有主意更改,归来之日?”
殿前空旷,枯枝奇树别?有一番景致,却?此刻仿佛连风都静止,宗渊等了片刻,车内始终未曾回应,他神色淡下,高贵漠然的气息倏地拔起,
这份叫人胆寒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即使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得到。
马车上铺着柔软地毯,早早燃上了无烟暖炉,为叫乘车者舒服,万物凋零的冬日,竟摆了两盆精心培育正肆意绽放芬芳的玉兰,
花香扑鼻,温暖如春,本该是全然放松的安逸之所?,安若却?浑身戒备,如坐针毡,却?要按捺急切,等待马车放行?,
她闭上眼,长?而浓密的眼睫如收翼的蝶翅安然美?丽,布帛迎风作响的猎猎声,伴着稳健的脚步声忽地逼近,轻薄白皙的眼帘猛地抬起,乌黑润亮的眼眸充斥警惕,
车窗未闭,只有一张薄薄的锦缎做帘隔开了车内与车外,随不知四?下何处游荡的冷风涟漪轻舞,却?又那?般吝啬,马车内衣影片角都不舍得露出,
窗帘轻薄脆弱,只需轻轻挑开,或是随手拽下,便可看到那?个左右他心绪喜怒,牵肠挂肚的女子,
宗渊垂眸看着,忽地抬起手,悬空许久,最终却?未碰那?缎帘,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窗框,慢慢扣紧,窗帘将他手腕以?上隔在车外,只有一只用力到筋脉分明的手背落入车内,
安若屏息看着它,心跳急如擂鼓,阵阵闷痛,额角鼻尖亦溢出晶莹,竟错觉,这只手抓的不是车,而是她的心。
“无论如何,记得报封平安信传来。”
低沉的嗓音隔帘传入耳畔,或是片刻,或是许久,一声似有若无的长?长?叹息轻飘落下,紧扣车窗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忽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