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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与纸张颜色便要比旁的或新些,或旧些, 看样?子应是?提前备下, 或事后?填补,故我猜测, 会否还另有一套暗帐。”
听她说完,安流光未露疑色,只半垂的眼帘下眸光微动,仿似全副心神都在手中薄帐上,而他也确实半副心神在此,纸上字迹秀丽但?落笔有力,风骨尽显,且条条款款罗列清晰,干净整洁,一目了然?。
短短几日核查百多?本,效率之高堪称罕见,而她竟从纸色及墨迹深浅便断出异样?,其人?不仅聪敏过人?,更是?心细如发。
那些人?扒着书?楼中饱私囊做明暗两帐,安流光早便知?情?,先前不发,一是?他们做的精细,再便是?契机未到,此?次回京,便是?时机已到。
只是?一切落定后?,不免让人?怀疑太过凑巧顺利,安流光不是?庸人?,相反他才智过人?,又因做了生意行走?四方,心胸眼界所闻所见更比常人?通透。
严谨的手段突然?出了纰漏,贪墨的银两又恰好被发现,还顺顺利利将消息传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手上,
安流光相信直觉,这几日忙碌便是?下了大力气暗查此?事,只可惜对方做事周密,毫无踪迹可寻,但?又可确定对方并无恶意,甚而在变相帮助自己?,故此?他才会顺水推舟,以极快的速度解决此?事。
只是?□□空在他人?掌目之下,势必如芒在背。
“右账房心细如发,我确已得知?另有暗账藏匿,只不知?真假,如今有你发现的证据,我便可以着手详查了,”
安流光看着她,修长的丹凤眸中波光流转,真诚郑重:“右账房的功劳,我全记在心,必有重馈,或你可有何想要的,尽可提出,我必全力满足。”
安若心中一松,眉间似有挣扎,片刻后?,她忽然?抬头,手指松紧,眸露忐忑,又强作无事:“出发前东家曾与我说,可将书?楼作为依靠,此?话不知?是?否作数?”
安流光微眯眼眸,点头笑道:“君子立于世,当言出必行,自你动身来京那刻起,无涯书?楼便已是?可为你出头依靠之所在。”
安若不会演戏,方才流露也多?是?真情?,此?刻放松自也是?真心,“东家虽然?未问,但?我知?东家必然?好奇为何我要女扮男装出来做事,为何要孤身一人?不远千里到仙阆谋生,今日扰您闲暇,不知?东家可愿一听。”
当下安流光着实惊讶,却又觉情?理?之中,如这女子这般要强谨慎的性子,若非遇到棘手之事她必不会将如此?隐秘之事坦然?告知?。
“此?乃你的私事,你若不愿,我自不会失礼过问,你若愿讲,我自洗耳恭听。”
“不瞒东家,我离京南下,全是?因家中得罪了贵人?,但?并非违法官事,实乃私结。只我家与贵人?悬如天渊,自知?无力转圜才愿远避锋芒,家人?分别亦为化整为零大隐于市。此?番说与您听并非要您如何帮我,我亦不愿拉您淌入浑水,”
“只我虽是?元京人?士,但?毕竟不如东家人?脉广遍,知?京详情?。前次顺利出京实为家人?费心筹谋,此?次冒险返京我人?单力薄,虽可搭您便利离京,但?有备无患方能心安,故我想以您先前予我的报酬,换一可于您名下各地书?楼任工的差事,再便是?厚着脸皮想您介绍个只认钱不认人?做事的人?物。”
安若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双手一揖,道:“此?请东家可斟酌再三,若东家同意我自感激不尽,若东家觉有不妥另作安排,亦是?理?所应当。”
安流光面上轻松的神情?在她这番层层谨慎的话语中均化作凝重,他第一时想的并非她麻烦缠身的身份会否与他有害,或是?愤慨贵人?逼迫不仁,
安家虽已日暮,但?也是?京中数得上的大家,权势压人?家破人?亡几代牵连之事,他比她知?之更深,
他只是?在想令她举家搬迁,还不惜逼得一妙龄女子独自放于世间艰难谋生的贵人?是?谁,此?贵人?家世比之安家熟强熟弱,以及,她此?番话中虚实几何。
元京广大,人?口数十万,一家泯然?消失实在是?微不足道,而权贵势大,若要施压平民,绝不会给其脱身之机,甚而神不知?鬼不觉便已了失音讯。
若是?所对稍有名声之家,即便有意掩盖,总该有风声泄露,若同为权贵,那便是?旗鼓相当,绝不可能一方避退至此?。
他虽不常驻元京,然?京中消息却不闭塞,可从未听闻哪家权贵斗争至此?的,遂,她所言虽谨,却也漏洞百出,但?,她在躲避京中某家权贵应是?不假,
半垂的眼帘下暗光流转,安流光抬眸看去?,厅中女子虽是?垂眸站着,却不见局促忐忑,面上遮掩,但?轮廓可见秀丽,男子妆扮虽身量中等,但?肩腰挺直,这样?的体态气度,绝非出自小家,
可若出身大家,以她的品貌绝不应泯然?于众,而高门贵女许才华出众,品性端方,但?均奴仆成群,即便真的落难伶仃,也放不下傲气亲手做工,更不会抛头露面与男子同工,便是?真被磨了傲气,也总有些不甘无措可见,
然?她身有傲骨,却无傲慢,谦逊和善,处事周全,一人?立足于世,不慌不满有条不紊,实有世家子弟风范,
但?大家关?系连枝不会顾不了一个女子,遂,极有可能,她出自掌钱商门,士农工商,商最轻,唯有商门有足够的钱财养得出不逊于高门的女子,唯有商门才会于算数一途大有精研,也唯有商门巨财在握,对上权贵才会毫无还手之力。
见他沉吟不语,安若并无忐忑,虽不想承认,但?在那人?权势笼罩下,除他以外,没有人?可以伤了她,权势自来就是?双刃剑,她受制于此?,但?也可以让她最大限度有恃无恐,她本就如同透明,他会不会是?那人?手下,会不会告密,她控制不了,也无关?紧要,便连他应也好,拒也罢,或怀疑真假,同样?无关?紧要。
“天色不早,东家事物繁多?,我便不再留下打?扰,帐薄若东家暂时无用,我便继续记着,等到日后?账目盘清,再一并交予东家。”
安流光这方回神,将账簿合上递去?,在她欲离开前开口,却是?未答反问:“右账房来京几日,可知?我出自何家。”
安若点点头,神色平静,“元京三品大员府邸,”
安流光观她脸上确无半点心思旁念,眼眸微眯,缓缓道:“无涯书?楼不聘闲人?,却聘得起一有才之士,右账房账目精细,恪尽职守,擅监弊核漏,而我分身乏术,由你代我行各地看帐,自是?再好不过。至于合你要求之人?,你且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