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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高五米有余,中有九根盘龙立柱为脊,上有琉璃华盖为顶,下有鎏金瑞兽为镇,殿内少有玉器摆件,不见?奢华,却?更显肃穆,尤其御台上伏案笔书的男子坐在其中,更如定海神针,令殿中更多了威严尊贵。

宗渊笔下不停,离朝近三月,虽日日有快报送达,但终有不紧不重之事积压在案,他一时并?没记起抵达何人,直至批阅南江知州快报送来的折子时,一张明眸坚毅,娇俏清丽的脸,一阵濒死窒息的酥麻猛然冲入脑海。

贡茶香醇馥郁,口感清顺,温流淌过齿喉,背脊突如其来的紧绷也?被安抚下来,“她如何了。”

“暗探回报,道姑娘这一路虽舟车劳顿但未见?药瘾发作,想是已全好了。”

“既舟车劳顿就让她安心修养,后日叫陈呈过去诊脉。另安排个院子过去,不可宣扬。”

“是!”

龙涎香淡淡萦绕的殿内,重复肃穆,偌大殿内除御案后尊贵天成的天子,便只有立在御台下三米处侍候的御前总管,吴恩。

方才君臣二人虽语焉不详,但他心细缜密,最擅察言观色,又替天子掌管偌大宫廷,敏锐心思比之朝堂官员只高不低。

虽不过寥寥两语,但也?听得分明,那个她,乃是一名女子。一个微如毫毛,但能叫手握万里?江山的天子记在心上,且着意安排的女子,便已非寻常。

吴恩已至中年,自小便伴架君侧,尊贵如圣上每一件大小事都有他参与?其中,虽他不过一卑贱无?根之人,但论起忠心,这宫里?宫外都无?能超他之人。

中宫无?主,但妃嫔在位,环肥燕瘦,妖媚绝色,不一而足,且皆是出身?名门才貌双全之女,然满宫艳色使尽浑身?解数,却?偏偏没一个有幸能被圣上着眼相看的,

此?次圣上微服数月而归,国事累案,又加之南江药瘾一案触了龙鳞,一经还朝便于早朝上大发雷霆,连斥监察部失职之过,扁敕官员数名,朝堂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唯恐受到波及,

而御令严明,严禁后妃僭越私到前廷,圣驾不临,后宫干涸却?无?人敢违,却?原来圣心早已旁付了。

余光瞥见?殿门外敬房内侍,垂在腹前的手迅速一摆,既有了合心人,本就不得圣意的后妃,圣上自更无?心垂顾。

只是亏他还是天子第一近侍,竟连如此?大事都丝毫不知,实?在失职至极,

只不知是何等样的女子,竟有此?泼天番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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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远行虽没有风餐露宿,但也?熬得筋骨僵麻,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也?还回去不少,好在毒.瘾没再发作,休息尚算可以。

安若深吸口气打起精神,仔细对镜检查了下妆容开门出去。

南江已经足够繁华,但比起一朝国都还是差了等级,比之南江的诗情画意清新雅致,这里?的建筑更加雍容贵气,

一砖一瓦,显贵平民,都透露着从骨子里?散发的傲气,外乡人若来到此?处,只从面?貌气质一眼便能看出。

老?话曾说,天子脚下三步一官五步一员也?果然不是空话,安若是按照在仙阆上工的时辰出门,而这个时间,早市已过,街市大开,人来人往,一派热闹,上值或是外出的官员衙役不说随处可见?,也?差不离了。

“元京与?仙阆比起来如何?”

安若闻声回头,正见?三步外安流光一白衣黑发,手持玉扇,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仪表不俗,立在光下,正对着自己笑的明朗。

“天子脚下,自然不同?凡响。不知今日东家有何安排。”

安流光看她平静冷淡的脸,眸中余笑,面?上一片凝重:“从现在起,你只需时刻紧跟着我,观你所见?,使你所长?。”

安若不去多想深意,她已打定了主意只如他所说,做自己擅长?做的事。至于安流光身?为书楼老?板,本该拥有绝对的决策权,去处理或有监守自盗嫌疑的雇员,却?要如此?迂回,便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晨光普照,朝气清新,纵大街上贩夫走卒往来不绝,叫卖吵杂声声入耳,安流光导游般与?身?边人简述元京盛名之地的兴致却?分毫不解,虽大多时是他一人自说自话,但身?侧人只是远近适宜的跟着,听着,竟也?叫他觉有一番抒发畅意的自在舒性。

只是雇佣关系,根本不需安流光事事叮嘱,亲自去接,只是知道她是女子,无?意识便会为她设想周全,多加照顾,便如此?刻,他放着数额巨大的账目不急,反而心血来潮,或者说是体?贴般带她领略元都风貌,

直至书楼将近,他才敛下眼中柔和,虽仍面?带笑意,但无?端流露疏离。

“那我且就等着右账房,大显身?手了。”

安若正因他从未显露的东家尊仪惊诧,闻言便收敛心神点头应是,余光瞥了眼就坠在身?后的随从,眉宇未变,眸中却?是慎重,

平时他虽也?有随从在侧,但也?不过一二,今日出行光是随从就有十人,必是有大事发生。

安若虽没什么职场经历,但却?深谙明哲保身?之理,平时不主动打探,入耳之语也?绝不再传于他人,也?正因她人品端正,口风紧,从不背后言人,仙阆书楼里?的跑堂,掌柜,乃至大账房,刘账房都会时不时主动与?她说些消息。

譬如这元京总楼,她就听说有不少安家人的亲戚亲信之类,而安家乃是大族,族中多有为官在朝者,仅嫡支嫡庶就有四房,而其下妻妾子女自然更加繁茂,

如此?庞大的家族,若是万众一心,就不会有今日她被迫来此?之行。人多眼杂,主子多,水自然更深。而财帛动人心,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又都是同?出一家,亲缘难断,所以,法不责众。

但显然,能以如此?年纪行走天下,能在如战场的商场中扎根,将书楼遍地开花之人,绝非是以德报怨,自己当牛做马,反叫旁人受惠的愚孝愚钝之人。

安若不着痕迹抬眼看了下侧前方,风姿飘逸,侧颜俊美,唇边漾着的弧度看似温和谦谦的男子,

轻薄的眼帘垂下,他既开口说账目不对,必然已查察无?误,说不得今日中饱私囊便是他有意放纵,等到其疯狂之时,再连根拔起一举消灭。

自己是名正言顺的东家,有证据在手,随从在后,又有可算得秘密武器的自己,即便那总楼里?的人背靠安家,或兵或礼,他都已胜券在握。

不是安若喜将事想的复杂阴暗,而是她如今所遭所遇,逼得她不得不更加谨慎,提前将最坏的打算做好准备,便是真当厄运再次突然来袭,她也?不至于惊慌失措,既然被迫入局,多一些思虑总归不会错。

许是安流光这些年来对安家过于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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