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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冷汗流入眼中激得眼中酸痛难忍,可他却连简单擦拭都不敢,
阁楼上无风无声,那百米外的沈府中歌舞笙箫,畅笑欢言之声却越清晰传来。
朝廷虽有明令,然官场应酬在所难免,只天威深重莫敢不从,无非巧立名目尔,莫说南江,便是天子脚下也绝非清水无鱼,圣上英明神武手掌寰宇不会不知,今夜有此一言,便只能说明,沈家犯了圣忌。
不,应该说早在南江出现暗探时,沈家便已失了圣心,但圣上终究还是顾念君臣之情,否则雷霆手段早已降下,反倒是南江一众官商,弄巧成拙,过了界限。
幸好,幸好他谨慎,但他身为南江知州虽未随波逐流,却也逃不了治下不严之罪--
“嗯?”
淡淡的息音如一缕清风吹散了阁中逼仄气息,周腾跃暗松口气,但无令不敢擅动,只不知那下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能令心思如海的天子微露兴味。
辰朝立足百多年,疆土扩张,四海来朝,番邦小国时常乘船渡海而来以物换物,辰朝工匠能人辈出,只窥一斑而见全豹,如今奉到宗渊手里的单筒镜早已从番邦进贡所现观百米远,而精进到可收六百米外之物。
这座空宅本就与沈宅一宅之隔,区区百多米远,那院中之景收入镜中只如就发生在眼前。
酒后丑态毕现的官商其状不堪入目,倒是那花园暗角,正处在镜片之下的一抹橘火之色更捉人眼目,
宗渊本是无意,但那女子前一刻还踉踉跄跄摇摇欲倒,下一瞬便利如小豹扣着同行婆子大力撞向假山,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带半点迟疑手软,
一击制敌后,那薄如蝉翼的橘红轻纱便被一双莹白玉手迅速脱落,仅着同色裹胸纱裙的女子,莹白香肩鹅颈玉臂纤白腰身,就那般坦荡露于灯火月光之下,她的姿态自然挺直,未曾因过分暴露而佝偻难堪,
后迅速将那婆子里衫退下披系在身,又动作熟练将那婆子以粗布外衫反绑身后封了口,利落的踹入假山阴影之下。
淡漠的唇意味不明的微微勾起,一旁官商勾结推杯换盏的花园宴会早已失色,黑暗中,光滑幽冷的镜片漫不经心追随着那道看似行凶的身影,
看着她诓来一无知婢女,心狠手辣将其敲晕换上婢女衣装,却又行为复杂满含歉意温柔,将其扶抱起身放在阴影一侧,还将方才换下的婆子衣物盖在其身,
看着她假装若无其事在宴会旁流连片刻,看着她低着头无比镇定通过盘查出得府去,看着她径自沿着马车停处来到拐角,而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沈宅门外目之所及之地。
只可惜,站得高,看得远,下方藏得再好,从高处上看,却无有遁形之地。
安若心中狂跳,太过紧张竟感觉到心脏被大力拉扯的痛感,
出门很顺利,顺利到只说了句里面贵人有事吩咐就被轻松放了出来,但她现在还不敢放松,刚才的一切都是临时起意,连计划都算不上,善后更是潦草,婆子和婢女随时可能会醒来,就算宅子主人处事机敏将意外压下,但红宵阁却不会轻易罢手,
她现在还只是暂时逃脱,要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今夜便得出城,但能开得起青楼者,背后必有靠山,若是留在城中便如困在笼中,等到天明,红宵阁只需派人在城门前把守就可以守株待兔,所以,要逃就只有今夜。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城门,再想办法混出城去。
安若猛然停下疾行脚步,扬起头警惕的迅速张望,宗渊手指稳妥不颤分毫,只是镜片后的深邃眼眸因那双仿佛就在眼前咫尺相望,无意看来的,充满坚毅的明亮眼眸,而微深了瞬。
第6章
安若拧眉朝那一瞬被盯视的方位望去,却遍寻不到那被似被窥伺的来处,但她时间紧迫不能久留,未见异样便不再耽搁迅速离开。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安若疾行的脚步再一次戛然而止,被关在红宵阁时她虽没怎么见过那里的人,但每次有人开门送饭送水时,虽就那么短短片刻空档,她也看到过红宵阁里护院打手所穿的衣物,
且就在方才来此上下车时她又特意留意,而前方那街边铺下站在暗处,紧紧盯着这方路口的几个男子身上所穿的,正是红宵阁打手服饰。
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握紧,喂了药,近身看守还不算,竟还在路上布防,张娘子早就知道她会逃,可真是层层设防啊。
安若快速扫了眼四周,方才她脱身仓促只擦了妆唇,去了发耳抢眼首饰,整了衣服,简单束发,却来不及做伪装,也不会弄这里的发髻。
她不能赌这些人会不会将每一个从这里出来的人查看容貌身份,也不敢赌他们是不是没见过她的长相,更不敢赌她比这些身强力壮的打手跑的更快,更熟悉路线,
既然前路不通,那就再另寻出路。
只可惜,张娘子在她身上花了大价钱,也势要从她身上谋得巨利,知道她野性难驯,就是防着她会逃跑坏事,遂沈府附近所有出口全都派了人严密看守,
安若绕了几圈,全是前路不通,最后竟又生生被逼回了沈府门前。她隐在马车之后,仰头看着天上高悬明月极力平复急促的呼吸,眨掉眼中疲惫无望的泪意,一遍遍告诉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绝不能轻言放弃。
也许是上天总会给不甘屈服的人留下一线生机,就在她苦思生路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条黄毛土狗,她愣怔间,忽听那沈府南边偏门方向似有惊叫声传来,立时便意识到定是那婆子醒来告诉护院车夫自己逃跑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瞬,那衣裳系的凌乱的婆子就快步跑到正门前连说带划的说着什么,护院和车夫也跟了出来,正眼神狠厉的四下搜寻。
安若忙收回身,呼吸放轻,这里没有路灯,只有各家未熄的灯火,而月色下她斜前方,沈府门前的平线路上,门前高挂的灯火晕明范围已经照不到这里,就算有月光照明,间隔着距离看,也只能看见朦胧轮廓,
到膝盖高的黄毛犬,就卧在挡着她身形的马车轮旁,黑夜中发着绿光的狗眼直直盯着沈府方向,她才离开不久,丝竹声未停,酒肉香正浓郁,这狗应是闻到了味才寻过来的。
安若无意转眼,忽然眸光一亮,片刻后,一声呜咽狗叫在夜色中惊响,门前听到狗叫的众人循声望去,正见一抹夺目的橘红残影正快速逃离,
婆子心急人在自己手上出了差错,年岁已大眼睛本就混浊,再加夜深光暗,看见那一抹熟悉衣色连想都未想大叫了声“人在那”,便率先疾步追去,护院车夫来不及细看,听她一说就也认定寻到了人忙上车打马追了上去。
等马车彻底隐入黑暗,安若再不敢停留,也顾不上会被沈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