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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之义摆在了明面上,崔任心下不安。

没等到回应,青年不禁大着胆子去看,却瞧见宁大人正垂着眼,细细看向天子,陛下却正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拜帖。

面上竟没任何受辱之色,当真如传闻一般,是个天生痴儿。

宁轻鸿收回目光,随手将崔任的拜帖不甚在意地扔到拂尘身上,“我记住了。”

言下之意,无非赶客。

宁轻鸿牵起乌憬,笑意淡淡,准备抬步,下一刻又被唤住,崔任捧上一木盒,“在下还有礼未献。”

拂尘瞧了一眼千岁爷,得到示意,上前打开,乌憬好奇地去看,里面正摆着一串佛珠。

只是这佛珠虽古朴,每粒珠子却并不呈圆形,而是细长如一枚缩小版的宽戒,两头皆缺,中间留空,看上去如玉般圆润,由编制出的麻绳串起,底下系了红色的绳结。

宁轻鸿饶有兴趣,抬手拿起,“这等惜贵之物,你是如何得来的?”他握在手中把玩,乌憬还靠在他身前,那佛珠有几下都隐隐擦过他脸旁的发丝。

他认真地去看,却没有看出哪里珍惜了。

“崔氏常年往寺庙捐助香火,寺中为表答谢,将已获圆满报身的高僧圆寂后的尸身捐出,此是崔氏请寺中大师,用其头盖骨打磨制成。”

“世间少有,望宁大人笑纳。”

乌憬霎时全身一僵,面色隐隐发白,他的神情太过明显,连忙低头装作依赖似的往宁轻鸿怀里埋。

宁轻鸿此时却攥着那串人骨佛珠,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他。

“陛下怕这个?”

他话中似有深意。

“怕什么?又不是用陛下的骨头做的。”宁轻鸿又笑,“瞧我,又忘了。”

“乌乌听不懂。”

作者有话说:

ps:文里的清河崔氏跟历史中的没有任何关系,文中的佛珠叫——嘎巴拉,是西藏的人骨制品,它一般由已获圆满报身有修为的喇嘛高僧圆寂之后,将其头盖骨腿骨指骨捐出以制作成特殊的法器,放到现在是要判刑的,敲黑板!

第29章 鹦鹉 你才是傻子

“爷,折子都在书房摆好了。”拂尘从门外而入,低声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千岁爷道。

宁轻鸿只抬了抬指尖,作了个手势。

拂尘便低眉静下来。

宁轻鸿手边便是一盏飘着热雾的天山雪银尖,茶香浅淡,他支手抵额,微微垂眼,手中拨弄着什么。

主子不出声,房内就陷入一片寂静,只余下密密麻麻却有规律的“咯吱”声像是老化的骨头在一瞬间舒展开的声音。

他手中垂着那串佛珠,眼神似凝在上面,又像看着其他的物什,在回忆着什么,叫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崔氏倒是有能耐。”宁轻鸿突然轻声道,似笑非笑,“也不知给清河郡及周边的佛寺捐了多少香火,才学蛮人将这串珠子凑齐。”

拂尘细想之下,不太明白,“这,不过死一位大师,爷,这有何难凑?”他语气平常,并不觉着死个人是什么稀罕事。

宁轻鸿更是平静,“不过是怕百姓口诛笔伐,不敢言明罢了。”他微微抬手,宽袖如水泄下,“此间有一百零八珠,自是每珠各有其主。”

拂尘讶异一下,“原是如此,那要寻这么多恰到百年的大师自然逝去,着实麻烦了一些。”

一百零八具骸骨,他们都觉着稀疏平常。

是因为见惯了。

就连一旁捧着木盒弯腰候在一旁的下人听罢,端盒的手也都未动一下。

这也是需要害怕的物什?

宁轻鸿起身,问,“陛下呢?”

方才崔任离去,进了府门,宁轻鸿便回院换下官袍,让拂尘将天子领到别处,他此时内里是缉丝的鹤纹雪衣,外罩一袭烟青色的大袖披衫,衣摆逶迤在地,织着连面的并蒂莲纹。

与在朝上一身朱红鹤补,让人心生怯畏时,完全是两幅模样。

很是随和。

拂尘笑道,“陛下在亭边的珞阁里歇着,上了些点心,让府里下人好生伺候着,奴才走时,还同与千岁爷养着的那只鹦鹉玩上了。”

宁轻鸿边听,边将这串来之不易的佛珠慢条斯理地卷起,盘成三绕,放入木盒之中,“摆在高处,免得让陛下碰到,沾上污秽。”

那下人应“是”,退下后,将木盒摆去书房的架子高处。

宁轻鸿再吩咐,“端盆水来。”

他净完手后,还不嫌麻烦,不紧不慢地将指间擦干。

拂尘大着胆子问,“爷可是不喜?”

宁轻鸿笑,“佛门道教,不过名头好听些,死后不还是让人拿着尸首摆弄?”他语气清淡,“死人之物罢了。”

拂尘,“那奴才去处置了它?”

宁轻鸿丢了手里的帕子,“不用,放着吧,到底难得,我不喜,也有他人争着要。”

“日后作礼送出去便罢了。”

“去将上次在养心殿缴的物什都拿过来。”

不过多时,拂尘便端着那两瓷盘回来,弯腰双手捧上。

宁轻鸿触了下瓷盘的表面,摸到一手灰尘,他拿回来还不过一日,可见原主人是有多么不在意这些物什。

他又去拿起瓷盘中的那几粒石子,指尖捻起一粒,放在光下,边把玩边去瞧。

一粒一粒看过去,

发现每粒石子都极为漂亮。

乌憬的眼光极好,这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有半透粉的粉色小石子,也有圆润如玉的白石,还有表面覆着岩石,隔面如紫玉流沙一般的石头,在光下熠熠生辉……

他每天去御花园玩泥巴也是有收获的,不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谁能天天都去干瞪着眼装傻。

他此时跟那只小鹦鹉玩得不亦乐乎,丝毫不知晓自己的宝藏都被别人一扫而空了。

“可瞧出什么?”宁轻鸿突然问。

拂尘心里琢磨半响,硬着头皮,“这些石子瞧着都很是好看?”

宁轻鸿再问,“没了?”

拂尘心下忐忑,摇了摇首,“奴才愚笨,瞧不出。”

宁轻鸿轻笑,“我也瞧不出。”他放下那些石子,也不嫌沾了一手的灰尘,又去拿瓷盘上串在一起的九个金铜环。

宁轻鸿边摩挲着,边道,“去请府中的大夫过来。”

拂尘应“是”。

一刻钟后,一提着医箱的老者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宁大人可是又有不适?怎么这次维持的时日这般短——”话还未落,便听到一声似笑非笑的“李大夫”。

老者当即懈下一口气,拱手道,“宁大人唤老夫来可有何吩咐?”

宁轻鸿谦逊淡笑,“我有一不解。”

“内经素问里曾云,人生而有病癫疾者,是其尚在母腹中,母体受惊所致。”他又问,“此子生后,此病可还有痊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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