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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无妄蛊确实不是下在陛下身上的……”御医也是有口难言,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艰难地开口:“是陛下用了蛊王,为人过了蛊毒。”

听闻此话,徐京墨面上血色尽褪,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一种可能。

“这无妄蛊,可会对坤泽有特别的作用?”

“无妄蛊本身也并没有促欢有关的功效,但若是与一种草药同用,那便会促成催欢的功效。

“陛下曾派出不少暗卫前去西域搜寻与无妄蛊相关的情报,最后得知它的生长离不开一种西域特有的子母树。

“在喂养蛊虫时,通常会用子叶来喂养,因此蛊虫会带上一种毒素,使人心痛难忍。

“但子母树的母叶却有催、欲的功效,在当地也常用来做合欢药。若是摘下这种母叶喂给无妄蛊,蛊虫就会分泌出一种体液来,会使得坤泽进入被动的雨露期……

“也就是说,无妄蛊必须要与子母树的母叶一起服用,才会对坤泽有催欢的作用。”

御医说到这里,见到徐京墨摇摇欲坠的身子,有些疑惑着问道:“大人,可是哪里不适?可否让臣替大人把脉看诊?”

徐京墨拂开了御医的手,他跌跌撞撞向屋外走去,走到院中,终于忍不住撑着一棵树吐了出来。

暮色四合,月上梢头,院中冷冷清清,唯有一人不停的喃喃,衬得夜色更为孤寂:

“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做……”

第七十四章 ·孽缘

徐京墨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觉得萧谙的擅作主张简直可恶至极,如若不是他察觉到了问题,萧谙怕是当真要打定主意这样瞒一辈子的。

他大概能猜到萧谙这样做的缘由,无非就是怕他知道了,会因为愧疚而与萧谙重归于好,而萧谙并不想要他的同情。可萧谙未必把他想得太过心慈手软了——若是他不在意的人,就算是为他而死,他恐怕都不会多施舍一个眼神。

无非只是对于那个人,很多时候,感情是不受控的。

徐京墨想,若是萧谙身上的蛊无法解开,恐怕此后一生,他们二人都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这么想想,也真不知道这孽缘是否就是他命中一劫了。

但真的到了这一步,徐京墨想,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这么久以来,其实连徐京墨自己都不敢承认,萧谙最伤他并非是那些欺瞒,而是一份不属于他的情深义重——徐京墨一直都觉得,萧谙在意季珩远胜于他,甚至因为季珩死了,伤心之下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要他这个“凶手”偿命。

对比之下,他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轻如鸿毛。

可今日得知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将浑浑噩噩龟缩在壳中的他惊醒了。徐京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萧谙并未动过要他性命的心思,否则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过毒救人呢?

以萧谙的身份,原本是没必要以身试险来救他的。

回望过去那些年,他总是当萧谙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萧谙也总觉得他心思难猜。如此便蹉跎了岁月,两人竟从没好好坐下,敞开心胸、毫无芥蒂地聊过一回。

或许也不是没有过机会,只是他们都错过了。

徐京墨压下心里那阵钝痛,不由开始反思起来,当年他就毫无错处吗?若是他将萧谙放在对等的地位上,放下世俗和他人的目光,再坦诚以待一些,是否两人就不必走到这个境地?

他也太执拗、太骄傲了。

徐京墨叹了一口气,没有选择立刻返往萧谙的寝宫,而是选择了向宫外走去。他想,也许需要更多的时间,他才能想清楚这段感情到底要走向何方,在此之前,两人还是不必再见为好。

如水月华下,徐京墨在脑子里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想起刚刚御医曾说过的话,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

按照御医的说法,无妄蛊原本只会致人心痛难忍,是没有催、情功效的,只有在配合母叶一同食用,无妄蛊才会催发信香,致使坤泽的潮期提前到来。

可是,他是在何时用过了母叶呢?

徐京墨回想起当日的情形,意识到这事排查起来并不难——在燕思对他用了蛊之后,他的雨露期就忽然提前了,中间间隔甚短,这意味着他是先服用过母叶改变了体质,再被燕思下的蛊。

当日有机会在他的餐食中动手脚的人不多,想来只有燕思、庖厨以及送饭的狱吏三人而已。

想通了这件事,徐京墨出宫后便立即开始调查起来。

皇帝为徐京墨造的新身份,是一个奉皇命重新调查年宴案的暗卫,特赐金牌以行方便。于是,徐京墨和乌舟一起翻阅当年的案宗,提审相关人等,而阿盛则开始着手调查,当年曾给他下过毒的人。

在闲暇时候里,徐京墨总是会想起萧谙,可那日将话说得太过绝情,实在是拉不下脸面主动去寻人,于是只能面上装作不在意,暗地里想法子来哄哄萧谙。

尹昭曾对他说过,皇帝夜不能寐,只有在徐府的书房中才能得以小憩。徐京墨听后,亲手装了一个香囊,差人往宫中送去了——里面放的是他书房常年所用的熏香,香囊也是徐京墨特意挑的,上头绣着几只瘦梅。

皇帝被无妄蛊折磨得大病一场,卧床几日仍很虚弱,可他见了香囊,简直是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一扫往日阴霾。

只见萧谙将香囊紧紧捂在心口,又哭又笑地道:“他心里有我……他心里有我!你看这个香囊,就证明了哥哥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见怪不怪的暗卫头子尹昭敷衍地点了点头:“对对对。”

萧谙这边因为心情大好,然而,徐京墨就有些头痛了。

阿盛这几日都没什么进展,先前徐京墨所说的那些人中,别说是知道母叶的功效了,他们几个就连蛊虫都是一窍不通,根本没有下手的可能。

徐京墨听了这消息,坐在书房中撑着头细想,总觉得似乎在哪里漏掉了一环。

就在此时,容音捧着一方冰鉴走了进来,徐京墨伸手去取,余光瞥见搁在一旁的折扇,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一个人。

被下蛊的那天,他不止用过吃食,他还曾喝过一碗药——

而那碗药,正是顶替了狱吏,趁机混入诏狱,劝说他尽快认罪的沈霜沐所带来的!

徐京墨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好似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并不是今日才对沈霜沐起疑,可内心深处一直都不愿相信,这一切真是沈霜沐所为。

从前他身居高位,性子又冷傲,寻常人等不敢随意亲近,是以并无太多友人。沈霜沐算是个例外,他摇着扇子,总是一副纨绔模样来招惹他,就算被冷落了也笑脸相迎、死缠烂打,颇有几分无赖模样。

后来徐京墨也被这人烦惯了,不再那么抗拒,一来二去,沈霜沐竟靠着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成为了徐京墨身边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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