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谙坐在徐京墨的臂弯上,搂着徐京墨的脖子,乖巧地将脸贴在他胸口,心知目的已经达成了。
那夜他是在徐京墨的怀抱中睡着的,徐京墨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淡香,萧谙怎么闻也闻不够。那人的怀抱很温暖,微凉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哼着小曲哄他入眠,尽管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童谣,萧谙仍觉得令他无比安心。半夜萧谙睡得不老实,将被子踹开时,徐京墨还会一边柔声说“乖啊”,一边伸长手臂,将他揽入怀中。
有了第一次留宿宫中,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时的萧谙,有多么渴望雨夜的到来。
他是真的很喜欢多雨的季节。
隔日。
徐京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只是不知为何,头格外地沉重,思绪都乱成了一团糨糊。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一看天色已是日上三竿,顿时喊道:“容音!容音!”
容音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主子,怎么了?”
“昨日晚上,我没有……嗯,说什么吧?”
徐京墨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他若是真的喝醉了,就会乱说胡话,有时还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正因如此,在做了丞相后他都在尽量克制自己——例如宴席上喝的酒从不会超出他的酒量,例如在快要醉倒之时他都会装睡,借此来避免自己真的喝醉后露出丑态。
然而昨天他心情烦闷,再加上沈霜沐那两坛酒确实后劲十足,他是真真切切地醉了。最让徐京墨担心的,就是他在醒来后不会记得自己酒醉时做的事情,他对昨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都记不得了。
“主子,昨夜陛下来了。”容音耸了耸肩,走去一旁给徐京墨沏茶,“你一夜都和他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清楚。”
“萧谙?”徐京墨狠狠一拍桌子,咬牙道,“他总来捣什么乱啊?”
“陛下还说了,今日主子就不必上朝去了,好好在府中养着吧。”
徐京墨感觉头又晕了些,他烦躁地道:“就别再提他了……欸,容音,你就别再给我泡茶了,我说了我不爱喝那苦叶子水!”
“我给你加了点蜜。我听人说,多喝些茶养身,还可以降火消暑,你也多少喝一点吧。”容音将茶水推到徐京墨面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主子,今日贺春楼的王掌柜来了,说是要将上个月的账本送来给你瞧瞧,还说有事要与主子商议。”
“他人呢?”
“还在前厅候着呢。主子要见他吗?我去唤他进来。”
徐京墨摇了摇头,道:“不急,让他再等一会儿,我先梳洗一番再说。”
待容音服侍着徐京墨梳洗完毕,王掌柜已喝到第四壶茶了,茶汤颜色都淡得几不可见。王掌柜进来,将账本原样呈上,在徐京墨坐下随手翻看时,王掌柜在一旁说道:“相爷,有一笔账我不晓得该如何记,所以特地来问问您。”
“什么?”
“前天晚上,有两位贵客驾临贺春楼,用的是天字一号间,点了一席名酒贵菜,据说是庆生用。小厮看出两位都不是凡人,不敢乱来,叫我去偷偷瞧了一眼。我从门缝里望进去,认出来那是……”
徐京墨支着头,有些不耐烦地道:“要说便说,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当今圣上和季将军家的季小公子。”
徐京墨翻看账本的手停下了。
前天?晚上?
也就是说萧谙是给季珩庆生,顺道拐来他府上的?还恰好碰上了他的雨露期?
好一个顺道。
徐京墨冷笑两声,回道:“我知晓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间骤然升起一股火意。
第十章 ·不夜
没过几日,徐府上又来了个令徐京墨头疼的人,那就是他的表弟,贺文程。
贺文程一进徐府,便哭丧着脸直奔内院,找到徐京墨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弄得徐京墨很是烦躁。徐京墨将笔丢进涮筒中,不耐地道:“这回你又闯什么祸了?”
“表兄,你可要帮帮我啊!”贺文程跪在徐京墨脚边,抽了抽鼻子,费力地挤出了两点泪来,“这回可真不是我先惹的祸。约莫是在两月前,我在酒楼里认识了一个姑娘,她生得楚楚动人,又一副愁容,我就去关切了一下她。”
徐京墨冷笑着想,果然如此——贺文程永远是个靠下半身想事的蠢货,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他都忍不住要勾搭调戏一番,若是要贺文程不好女色,那根本就是煎水作冰。
“她说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见她实在可怜,便生了收留之心,带她回了我的府邸。此女子温柔多才,与我好了一段时间,可没承想,前几天有人带着家兵找上门来,说是要寻回家妾。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她竟然是卫尉卿李大人家中逃出来的妾室。”
徐京墨一听,顿时火上心头,厉声斥责贺文程:“你都做了什么混账事,还不速速将他人妾室送还!你可真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表弟,这下你闹出这样的丑事,可真是将我的脸面也丢光了!”
“不是的,表兄,你听我讲,那女子先前从未与我说过是他人妾室,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我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姐。直到李大人找上门来,经我再三询问,她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她说她叫宛娘,原是个采莲女,来京中探亲时偶然被李大人看中,李大人对她生了不一样的心思,便强行将她从家中‘买’来。
“李大人与宛娘年岁差了几轮,年纪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她又怎么会喜欢呢?再加上李大人喜欢在床榻之间玩些手段,常常将宛娘凌虐得浑身是伤……府中的大夫人也不喜欢她,侮辱谩骂成了家常便饭。她不堪重负,终于在某天趁他们不备,从府中逃了出来,也正是在宛娘逃出来那日,与我在酒楼中相遇。”
徐京墨抿了抿唇,沉声问:“之后呢?你就和她郎情妾意,互诉衷肠了?”
“没有。”贺文程的面色忽然黯淡下来,他自嘲一般地笑了两声,“我将她交给李大人了。”
徐京墨眉头紧蹙:“玩够了,所以放她走?”
“我只是没有理由留下她。”
徐京墨琢磨了片刻,便懂得了贺文程话中深意。
宛娘是别人的宛娘,是李大人的妾室。在宛娘的故事里,贺文程终究只能是一个过客,因为他既没有能力抗争,也没有资格去抗争。
“那你今日来找我,用意为何?”
贺文程面上的神色收敛了,他将身子挺直,双手交叠拜下去,给徐京墨行了个大礼:“我是来求表兄,帮我把宛娘从李大人手上救出来。”
徐京墨摇了摇头,直白地拒绝他:“我不蹚这种混水。”
“表兄!我不是来让你蹚混水的,我只是想让你为我安排一条后路。若我能成功救出宛娘,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