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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路,在库房门口撞进了一个暖热坚硬的胸口。

她抬起脸,看到一个有点儿熟悉的下巴,被浓烟熏的几乎失灵的鼻子里蔓延开一抹龙涎香的气味儿。她来不及生出惊讶,就被单手提起了腰,上本身被迫贴在康熙坚实的胸口,被侍卫和心惊胆战的宫人簇拥着,踏出了火场。

齐东珠将怀里的信笺向更深处藏了藏,脏兮兮的脸蹭着康熙的肩头,向外看去,见许多黄甲侍卫将快要熄灭的火场包围住了,更多的水被浇在燃烧的建筑上,黑烟混合着木料熄灭时产生的水汽,让夜风更加刺鼻。

不过齐东珠没心思去管这些了,她的脑子被烟熏火燎过,转得更慢,见现场被控制住,最后的火苗在黑烟之中渐渐湮灭,方才自己冲进的库房却是被烧成了一片黑炭,估计自己那些懒得收入地窖,没什么用处的字典之类也不会暴露,才干巴巴地抬起脸,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福至心灵地说了一句:

“原来你真喜欢我啊。”

康熙没有开口,仍然用单手禁锢着齐东珠的腰肢,让她双脚离地,眼里只能看到他的脖子和下颌线。齐东珠迟缓地眨了眨眼,看着火势熄灭,周遭的侍从和奴婢又来与皇上报火势已消,请皇上和娘娘回宫。

娘娘。齐东珠眨巴了一下被烟熏得有些干涩的眼睛,双脚还是触碰不到地面。康熙肩头潮湿的大氅被解开,肩上又被奴婢踮起脚披上了新的,连带着齐东珠也一道被裹入大氅里,被携上了一匹马。

她的枣泥哒哒敲着蹄子跟了过来,乖乖被宫中侍卫牵住了缰绳,跟着宫中来的高头大马,一道向黑暗的紫禁城去。

*

齐东珠一路昏昏沉沉,到了乾清宫里裹着一个大氅,坐在椅子上发愣。康熙换了一件外衣,方才在火场里,大氅和衣帽都被泼湿,发尾却还是干燥的,即便是被侍卫层层保护,仍然在准备入库房寻找齐东珠的时候,被燎了半截儿发尾。

皇帝龙体有损,即便是不疼不痒的发尾,仍然是宫廷中的大事,康熙不耐,驱散了值时的史官,大马金刀地坐在齐东珠的对面。

乾清宫的奴婢给齐东珠捧上了热茶,齐东珠反射性地接过来,用烟熏过的沙哑声音道了谢,那奴婢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齐东珠抿了一口茶水,肩膀上还披着康熙的大氅。

“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

康熙开了口,声音里没有什么起伏,齐东珠便开口答道:

“说是广善库属官,我不认识。”

康熙点头,又说道: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齐东珠没有抬眼看他。今日那场火灾原本只是烧她一个宅子,就算声势大,也是一户人家的事儿,可如今却可以说是闹得满城风雨。先不说巡捕营及时赶到,就是康熙那一溜马甲侍卫站在官道上,黄色马甲在火光的明灭里无处遮掩,皇帝亲临,在火场之中抱出个人来这件事,恐怕在明日晨曦降临之前,满京城的勋贵怕是难有人不知道了。

齐东珠垂眸盯着茶杯中的纹路,罕见地露出一个“在思索”的表情。

她觉得之前那些结论可能有点儿草率了。并不是说结论是错的,她只是发现,康熙大概不是一时兴起。

毕竟一时兴起应该不至于冲进火里。

如果是这样,她和幼崽们的处境是否和预估不同?

齐东珠想不明白。她嗓子疼得厉害,把茶水牛饮了,然后咀嚼起了被水浸泡过的茶叶片。乾清宫中的奴婢规矩很好,没有一人敢抬头直视主子,只有康熙坐在上首看着齐东珠咀嚼茶叶片。

“谢谢皇上今日相救。”

齐东珠咀嚼的茶叶是君山银针,实在是没什么嚼头,她又不好意思吐出来,抻着脖子咽下去,看得康熙眉头直皱。

“来人,再给她一杯茶。”

“是。”

宫殿中的婢女安静福身,不多时又给齐东珠上了一杯茶,齐东珠露出一点儿笑容,接过茶盏,又道了一声谢。

对着小婢女,不是对康熙。

不过康熙对此习以为常了。

齐东珠又灌下一杯茶,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双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膝上,抬头看向康熙:

“皇上,我能回景仁宫去吗?我想四阿哥他们了,八公主如今是哪个娘娘在养?”

康熙盯着她还带着黑灰的脏脸,忽视了齐东珠的第二个问题,只反问道:

“你愿意留在宫里了?”

齐东珠脑袋还在发昏,还沉浸在那暗无天日的浓烟和康熙在火光中的下颌线和熏香的围领子上。过了两息,干巴巴地说:

“待在宫外可能会死。”

康熙的脸肉眼可见地黑沉下来,声音萃了毒似的:

“就为这?”

“还有八公主,实在放心不下。四阿哥和八阿哥还小呢,景仁宫没有母妃教他们,怕他们惹事,让皇上和太子不快了…”齐东珠絮絮叨叨,康熙的脸色越来越沉,嘴角都拉成一条直线,似乎想要发作,却听到齐东珠小声说:

“皇上待我也有几分真心,我觉得皇上也挺好的。”

康熙握拳的手松开了,整个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齐东珠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她总是这样,明明蠢笨到极点了,却偏偏能暗中露出一点儿柔软又汁水丰沛的内核,引得他心甘情愿望梅止渴。

第130章 齐妃

◎比格阿哥看着一人一崽,面色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儿对萨摩耶阿哥的嫌弃,但齐东珠就是莫名知道,他也想要亲亲。这种母亲般笃定的直觉让齐东珠◎

——

“旁人都道为朕尽忠尽力, 你倒好,堂而皇之地要朕对你真心,对你好。还没入宫呢, 便持宠生娇。”

“旁人也没瞧上我。”

齐东珠小声道。她此刻头脑混乱是真,但她确实也因今夜之事多了几分斟酌。生死交替的际遇总是让人心神震荡, 而康熙的举动给了她新的筹码。

她开始去关注往日里嗤之以鼻的细节。就像康熙现在因为她的话而细微抬起的唇角和微眯的凤目。

这再度燃起了她那被滋养和浇灌的野心。在四阿哥晕厥之事后, 她本以为她的那些野心已经随着太子的野蛮和康熙的纵容消失殆尽了。她太害怕她的孩子们受到伤害,也太害怕自己拖累爱着她的幼崽。

可是她的野心还在。今夜火光之中她看得分明, 康熙对她是有些感情的,能在十年之后仍冲动搭救的情感, 算不得一时兴起了。

有了这层筹码, 她或许可以做更多。

齐东珠抬起眼,看了看康熙, 却被他捉个正着, 质问道:

“今日朕听巡捕营报, 你本在院外, 缘何冲入火场?你那库房里能有什么东西, 值得你赴汤蹈火, 搭上性命?”说罢,他尤嫌不够, 又背过一只手, 沉声说道:

“还差点儿搭上朕的性命!”

康熙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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