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禩即便心中不愿,却还是落了座,将手中温凉的茶水重新喝过。

“茶水半凉,叫苏培盛进来给你添杯热的。”

门口的苏培盛弓腰进来,重新上了一杯热茶,胤禩接过来,盯着手中的茶盏,心中有些火气,却也只是在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时弄出了比往日大点儿的声响。

在胤禛这儿,他还不敢作乱。即便他这会儿明白,胤禛对于嬷嬷入宫之事恐怕和自己立场并不相同。

“四哥,嬷嬷性子跳脱,不适合留于宫廷。”

胤禛神色不动,并未反驳,平稳地落下了最后一笔,书成了一幅字:

“如果嬷嬷是皇阿玛为八妹寻的归处,那至少是个妃位,留于景仁宫,日后你我大可照拂。皇阿玛顾念旧情,即便是日后无宠,也绝不会薄待。”

“可她若想入宫,也不至于拖到此刻。”

胤禩心中不服,捏紧了手中温热的茶杯,嘴唇抿紧,有什么话儿几乎要冲口而出,又重新被他咽了回去。

胤禛从书桌旁走开,坐在了他的对面,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胤禩到底年幼些,对胤禛又并不设防,不多时耷拉下眼睫,颤声说:

“我额捏她都…嬷嬷不能是那样子。”

“那是因为良额捏无宠。”

胤禛冷冷道。他和胤禩又一同长大,往日里对胤禩的母亲也口称额捏,除却良嫔和他母妃的关系好之外,还有便是良嫔对他也是体贴关怀,态度如同对待亲生孩子。

“这便与嬷嬷不同。嬷嬷二嫁之身,若是入宫,定然是皇阿玛下定决心,入宫是身负君恩,自然与选秀得来的妃子不同。况且嬷嬷为了八妹不愿离宫,难不成真要让她去别宫做奴婢?这本就是最好的安排,日后嬷嬷若是做了母妃,我们侍奉尽孝也名正言顺。你莫要耽搁嬷嬷前程。”

“可她不愿意!”

胤禩犯了倔性,从梨花木椅上跳了下来,闷头往外走。胤禛皱起眉,为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发了火儿,将手中的茶盏掷于地面,发出好大一声响儿,让胤禩的脚步微微停顿。

“你今儿个出了这门儿,惹了祸事别指望我给你兜底儿。”

胤禩攥了攥手指,头也不回地跨过门槛儿,辫子下垂的红色绦子在夜风里划出一个弧度来。刺得胤禛连连吐出几口气,方才把火儿压下来。

苏培盛深知主子的脾性,知道他其实也是个脾气暴烈的主儿,这些年不仅在皇上宫妃面前藏,即便是私下独处,也渐渐将本性压抑起来。让他失态的事儿日渐减少,这八阿哥偏偏能占一半儿去。

也真是被迫共处的冤家,偏生自家主子年岁长些,处处都要照管着隔壁那位,这些年吃了不少气。

“他真是翅膀硬了,脾气也涨了,我看是越发不将我放在眼里!他想去找谁帮他?胤褆,胤禟还是胤?那个废物——”

“哎,哎,主子,这可不兴说嘞!”

苏培盛苦着脸。重新给胤禛添了茶水。胤禛也知道自己话儿过了,老十确实驽钝不堪,但作为兄长,出言贬损还是过了,即便心里当真这么想。

“盯紧了他,甭让他惹出祸来。嫔妃入宫是皇阿玛安排,哪儿能轮得到皇子置喙?旁人都知道的道理,偏他别扭。”

“是。”

涉及皇上,苏培盛不敢再插话儿,只闷头退了下去,给下边儿的小太监递了信儿,让他们盯紧隔壁那位小主子。

这些年,他们家主子照管八阿哥,那是真的事无巨细,从贴身侍从到库房钱财,大小事物无不过问。便是给各个长辈的年礼,兄弟之间的往来,都是他们主子在备礼单,什么活儿都做了,反倒养得隔壁八阿哥镇日里亲近别的兄弟和宗室子弟,遇事儿也不肯听话儿了。

苏培盛是真为自家主子叫屈,却也全然不去想四阿哥在八阿哥院子里上下都安插人手,事事过问的行径若是放在旁人头上,多令人难以忍受。

*

胤禩心里压着事儿,次日便去同九弟和保泰商议,又准备隔日去射箭场上寻大哥,便也没留意胤礽看向他时阴翳的面色。

景仁宫——

胤礽的目光扫过景仁宫的侍从,唇角勾起一点儿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转开了眼。

这些时日里,朝堂上动荡不断。江南道御史郭琇上表参了靳辅和户部尚书佛伦,致使佛伦降职,靳辅革职查办。

靳辅是明珠一党,而参奏他的江南道御史郭琇,则是索额图一党。两党相争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而这次,康熙是准备顺应索额图一党的心意,一举查办明珠了。

这本是索额图和胤礽乐见其成的,可到了他们这样的地位,自然不会因为一时潮涨潮落而心绪难平。明珠倾颓之势,昭示着康熙的制衡之术开始有所偏移,索额图效忠皇帝多年,对康熙的手段知之甚详,怎会不懂康熙绝无可能放纵索党一家独大。

可身在局中,有时只能顺势而为。胤礽策马,射出一只正中靶心的箭,又慢慢驱马小跑起来。

久经马背的人都知道,这马急跑起来的时候其实并不算颠簸,小跑的时候反而能颠散了骨头架子。胤礽心里想着朝中的事儿,不经心被马背颠了几次,金玉做成的马鞍边缘隔着衣物划了他的皮肉,他面儿上不显,眼神却更冷了几分,转眼就见胤禩策马从他不远处跑过。

朝堂之上,弹劾靳辅者与靳辅当庭对峙。按照胤礽原本的猜测,靳辅本是众矢之的,得罪太多治河官员,处处被人落井下石,这场辩解本应是走个过场。即便他治河有方,但那又如何?于成龙之辈就算不如他,也不是不可用。

可谁知,皇阿玛愣是将处置他的折子留中不发,还诏皇子前来问其看法。老三老四老五循规蹈矩不说,老八偏要为靳辅说话儿,说其治河有方,多年来功绩累累,又说儿臣虽不懂治河,但却知道功臣不可辜负云云。

如此不知所谓,偏生皇阿玛赏了他。思及此处,胤礽又是一阵火气翻腾。佟家的女人死了,老四在明面儿上作事母至孝之态,皇阿玛大加赞赏,本就让胤礽浑身不适。他身为太子,比旁人更知道自己这独一无二的地位究竟来源自什么。那是子凭母贵,是他未曾谋面的皇额捏的皇后尊荣。

而今胤禛区区嫔妃之子,却反复以皇后养子自居,就是触及了胤礽的逆鳞。虽说皇阿玛单独与他说过,不会将任何皇子过继给佟佳氏,但这只让胤礽更觉羞辱,只因自己的念头被皇阿玛尽数洞察了。

而他对景仁宫生出的芥蒂,还远不止如此。

景仁宫里那个婢女,昨日与皇阿玛共处一室,上久不出。而后传到毓庆宫的消息便是上甚喜,赦靳辅,仍令其督河工。

第122章 跑马

◎“传教士新进贡的火铳,做得比旁的短,射程也不远,给拉不开宫的人防身用吧。”◎

——

因为靳辅之事, 胤礽一早打着请教的名头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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