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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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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皇后

◎“我听嬷嬷的。那时我被嬷嬷交到皇额捏怀里,第一次去听她的声音,她说——”“她就是和不想与你分离的我说了那句,‘四阿哥,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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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 上册封佟佳氏为皇后,次日,皇后崩。上大恸, 追忆佟佳氏为孝懿皇后,累谥“孝懿温诚端仁宪穆和恪慈惠奉天佐圣仁皇后”。

满宫上下皆为佟皇后守孝。齐东珠在伤心之中甚至感到一丝麻木, 连着好几日说不出话来。

她没经历过这样亲近, 几乎朝夕相处的人过世。曾经少年时期纠缠着她的心理问题一股脑儿的找了上来,将她彻底淹没其中, 整日只知抱着小狸花儿,在景仁宫里浑浑噩噩地坐着。

景仁宫中, 另一个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儿的人是比格胖崽。佟佳氏临终前, 八阿哥在殿外已经哭得直打颤儿,佟佳氏临终前却不见他, 只见了四阿哥。

齐东珠抱着还不知事儿的小狸花公主, 头脑昏沉地靠在床柱上, 看着比格胖崽站在佟佳氏的榻前垂着头, 也不言语。

齐东珠想让他说点儿什么, 那是他的养母, 是临终前还要看他一眼,爱着他的母亲, 可是她和比格胖崽一样,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呆呆愣愣地垂着头,耳中一片嗡鸣。

佟佳氏对比格胖崽说了些什么, 齐东珠没有听清。或许是让他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弟妹, 老调重弹的话了, 可齐东珠还是觉得心脏绞痛。

而后,她便看到比格胖崽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佟佳氏的被褥上,将青色的床褥染成了深蓝。

齐东珠第一次见比格胖崽这样哭。这可不是他小时候了,自打比格胖崽过了三岁,齐东珠就没见他哭过,而即便是他小时候哭泣,也大多数以表达不满的嚎叫为主。她不知道他还会这么哭,没有声响,面儿上也没什么表情,似乎也对自己的眼泪和陌生的情绪感到茫然,只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齐东珠的心太疼了,她伸手蒙上了狸花公主懵懂落泪的眼睛,将她交给了身后的宫女儿,让她将公主抱走,自己则瘫坐在了比格胖崽身边儿,摸着他毛绒绒的后颈。

齐东珠知道他心里是迷茫的。在佟佳氏之前,死亡对于自闭和情感疏离的比格胖崽来说,可能只代表一个无关紧要、没什么用处的人从身边儿消失了,代表一个恼人的噪音停滞了。可如今看着比格胖崽表情空白地落泪,她知道他懂了死亡真正的含义。

死亡是永恒的失去和无可挽回的诀别。

“四阿哥…”

人在弥留之际,唇舌像是粘在了一块儿,齐东珠看着佟佳氏迷茫浑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去最后一次握住了佟佳氏枯枝般的手,感受到她细微的回握。

“四阿哥,”佟佳氏的眼睛慢慢闭上了,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像一阵拂过的气流,只落在床榻边的一人一崽耳中。

“你不要哭。”

齐东珠手中握着的手指怎么都捂不热,她头脑中充斥着喧嚣的杂音,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蹭过她的手,她颤抖不止的手指蓦地一松,佟佳氏的手指从她手心脱离,轻轻落在了榻上,没有惊起一丝半点儿的声响。

她垂首,见比格胖崽紧紧贴着自己,四只白色的爪子都在用力,似乎想用自己肥嘟嘟、还未长成的小身子将她绵软的四肢托举起来。她搂住了他的暖烘烘的小狗头,脚步踉跄着站起身来,外界的声音再度灌入她的耳中,让她心脏重新搏动,泵出新鲜的血浆来。

她几乎茫然地回过身,正看到康熙站在他们身后,离佟佳氏的床榻两步之遥。他背着手站着,身着龙袍的高大的身影像一座被供奉的庄严、阴郁的神像,那几乎骇了齐东珠一跳,直到她看到他的凤目中落下一滴泪来,沾湿了他卷曲的下眼睫。

那给了他一点儿温度。大敞的门外,齐东珠瞥见惠妃的身影,和她紧紧按在身边儿,不让活动的萨摩耶阿哥。她见惠妃对自己使眼色,可是她脑子太乱了,一时竟连这么简单,让她快些离开的眼色都看不懂。

“皇后崩逝,是朕命格太硬,妨害妻子,非景仁宫上下之过。景仁宫大小阿哥,以及八公主暂留原处,一切照旧。另使内务府备皇后丧仪,一切开销出内务府。”

康熙低沉的声音传来,齐东珠仍然在大悲之中懵懵懂懂。四阿哥在扯她的手,她方才回过神来,跪伏在地,和景仁宫上下主子、奴婢一道接旨谢恩。

皇后仙逝,景仁宫处处挂起白帆,人人带着麻布守孝,上到来跪拜皇后仪容的宫妃和皇子皇女,下到景仁宫中的洒扫太监宫女,无不悲声不止,泪水涟涟。这宫中出不了第二个心慈如佟佳氏的主子了,人人都明白这回事儿。

佟佳氏在景仁宫停灵七日,比格胖崽和萨摩耶阿哥便日夜不停地守了七日。比起总是哭着颤抖,难以自抑的萨摩耶幼崽,齐东珠其实更为担心自打亲眼送别了佟佳氏,便一语不发的比格胖崽。

他以一种让齐东珠极为忧虑的速度瘦了下去,原本身上那些弹弹软软的肉圈圈不见了,狗崽细软毛皮包裹着的地方,渐渐显示出半大狗崽的骨架和轮廓来。

到了第七日,萨摩耶幼崽又在守了几个时辰后昏了过去,往日舒展的小毛脸儿在昏睡中也皱成一团儿,凹出个悲伤模样,往日肉感十足的黑色小鼻头此刻已经彻底干燥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浑浊而茫然,是对小狗来说极为不健康的预兆。

齐东珠叫已经长成一只成年大狗的哈士奇阿哥将他带走了。她自个儿跪坐在比格阿哥身旁,和那一点儿也不胖了的幼崽安静地呼吸着。

四下无人,门外挂起的寒风吹起梁上坠落的白纱。齐东珠连熬几日,也发起了热,实际上没比比格胖崽好到哪里去。昏沉之中,她听闻比格胖崽有些喑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还记得我刚进皇额捏宫里的时候,满心都想着嬷嬷,那时候她逗我,我从没理会过。”

“我盼着嬷嬷来看我,不知道嬷嬷为什么不再来陪我了,即便是我伸手,也不见嬷嬷出现回应我。后来——”

他接连几日没有开口,又缺少食水,日日苦熬着跪灵,说了几句话儿便难以为继,像被桃核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齐东珠干涸的眼睛又开始发胀,竟然又渗出水渍来。她看着在她身前端正跪坐灵前的半大小狗,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将近十年了。

而对于眼前的小狗来说,十年,让他从一个聪颖得有些古怪的小奶狗变成了如今结实严肃的半大狗崽。

而她,彻底因为这些斩不断的感情牵扯,被束缚在了这个时代和这座宫殿。

“——后来我就去看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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