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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挤地滚成一排,刺着太子的眼。

胤祉离太子很近,见太子眼白冒出血丝儿来,便知二哥大为动怒,他是聪慧之人,纯孝之心很讨皇阿玛喜欢,也得了皇阿玛的金口玉言,日后辅佐太子,成一段佳话。他把这话儿记在了心里,侍太子如侍半君,但以他之聪慧机敏,如何看不出太子日渐增长的戾气?

他其实知道太子有不妥,若是齐东珠在,一定能笃定地告诉他那是康熙的教育出了大问题,以至于太子幼年期和青春期过得万人之上,但十分压抑扭曲,导致出现了一些心理疾病,还有可能发展为精神类疾病。

胤祉此刻便上前拖拽死死抱着胤禩腰不肯松手的胤禟。胤禟肥胖健壮,但总归不是半大少年的对手,和胤?像两个串在一块儿的糖葫芦,被胤祉拉开。胤?反应有点儿慢,这时候才想起来哭,他的侍从连忙膝行过来捂住他的嘴。

而胤礽手中的木镇又落,这时,院中窜进一个人来,身高腿长,不多时便迈到了殿内,满面霜色,无人敢拦。

胤褆心中怒极,上前一把捏住了胤礽拿着木镇的手,胤礽自然吃痛,可他正在气头上,一双泛着血色的凤目看过来,他身后的太子侍卫的手都落在了刀柄上。

“大哥来了,怎么,准备亲身教几个弟弟如何违逆储君,犯上作乱吗?”

胤礽的声音阴测测的,压过了胤禩含着颤音和委屈的一声“大哥”。他受了伤的手被太子甩开了,没多时便感受到背后传来一股力,他回头一看,是四哥在拽他。

“太子殿下越过皇父教育皇子,未免也太越俎代庖了吧?”

胤褆怒极,声音低沉。他比胤礽大两岁,身量已成,比胤礽高些,但身体在过去几年抽条太过,不及胤礽精壮。两人暗中较起了劲儿。

“快走。”

胤褆一来,胤禛便知太子绝对无暇他顾了。胤褆这些年岁数到了,在朝堂上领了差事,对胤礽的威胁和敌意,绝对不是他们这些还在尚书房里厮混的皇子可比的,他若出头,胤礽定然看不到他们。他趁大千岁的随从也渐渐聚集在院子里,按着胤禩的头行了礼,便将胤禩强行拽了出来。

殿内不知发生了什么,胤禩只看到七哥、九弟和十弟都陆陆续续撤了出来。他其实有心留下等大哥,但被四哥一句“你还嫌今日找的麻烦不够多?”压了回去。

他知道自个儿今日招祸了。大哥大概是四哥放出风声才寻来的,若是大哥不来,今日他还不知道要捱几手板。

四哥年岁渐长,在他面前话也多起来,数落他一路,直到到了景仁宫,盯着他的手被包好了,才撇开他去给德母妃请安。

胤禩心神不宁,手包成这样儿也无法去给母妃们请安,便只能在院里等,左等右等,等来了齐东珠。

“怎么了?”

齐东珠一进来,便看到她的小猴脸萨摩耶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包着爪子,还握着一支笔正在习字,他的小太监闫进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

齐东珠本来想往狸花公主院儿里去的,见此情形便停了下来,走过来看小萨摩耶被包成小粽子的爪子。小太监闫进正准备开口,被小萨摩耶瞪了一眼,闭了嘴,齐东珠盯着伤处,没看到主仆二人的眉来眼去,就听萨摩耶阿哥声音蔫蔫儿道:

“这几日荒废进学,被尚书房的师傅罚了。”

这可给齐东珠心疼坏了。她哪儿知道尚书房的师傅又十个胆子也不敢体罚皇子,闫进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神色被她看漏,竟真信了萨摩耶阿哥的说法儿。

“这师傅真是的,不知道景仁宫出了事吗?哪儿还有心思学学学,这破之乎者也读了有何用?”

像每一个熊孩子遭罪先骂别人的家长一样,齐东珠心疼地将已经七岁大的小狗狗搂进怀里,小心掀开他包着纱布的爪子查看,见那爪子肿两个大,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始埋怨老师下手太重。

只字不提小萨摩耶荒废学业之事。

萨摩耶阿哥看着齐东珠,轻轻靠在了齐东珠不算有力的肩上。熟悉的温度透过衣衫,让他动荡的心重新安宁下来。齐东珠白皙的侧脸落在萨摩耶阿哥的眼里,成了他的世界最温暖的光景。

“我没事的,嬷嬷。”

他知道他今日坏了规矩,不顾尊卑挑衅了太子,也知道自个儿出的这个丑早晚会传得人尽皆知。他想他大哥会多一条痛恨太子的理由,四哥会变着花样儿数落他好几日,他额捏会温柔地告诉他不要违逆储君,惠母妃会冷声警告他不可再犯,而后想办法在皇阿玛那儿替他讨个公道。

佟母妃,他们不会敢告诉如今的佟母妃的。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胤禩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其实并不后悔,哪怕伤口仍然疼得钻心。

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觉得胤礽这个储君是值得尊敬的。所以他不后悔,也不想改。他看着温和,往日里都不曾与奴婢高声,更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可他骨子里是个倔脾气,和大哥很像。

他知道,只有齐东珠会站在他这一边,因为这世上只有齐东珠不信尊卑伦常,也教会他,奴仆的血肉之躯和主子的血肉之躯,没有谁更矜贵。

但他不愿说出真相,让齐东珠为他担忧。他靠在齐东珠身上,任由齐东珠叫闫进取了冰块儿来,给他敷上。冰水融化,淋了他一袖口,但他视若无睹。

“嬷嬷,我今儿本打算去看额捏的,但手伤成这样,我没脸去。”

齐东珠听罢,搂着他,轻声哄道:

“你额捏不会怪你的,等你好了,再去与她请安,如何?”

齐东珠温柔的声音让萨摩耶阿哥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他心头被他的清明和理智压抑的思绪翻腾上来,让他的眼睛渐渐泛起了水色。

“我其实…不敢见额捏,她会问我佟母妃的事,我不想说…我害怕她…”

齐东珠听闻幼崽吞吞吐吐,似是难言,心里一紧。

“她是担心佟娘娘,你额捏向来心慈。”

“是…她是担心佟母妃,可…她说,’唯有这样,方才能解脱’。”萨摩耶阿哥哭了出来,累日积压的恐惧和心慌终究融化在了齐东珠的怀抱里: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额捏要这样说,我不明白,我…”

齐东珠一时难言。她知道卫双姐心里有结,这结自打她入宫,永远失去了自由之后,便难以消解。

哪怕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和她的挚友都在身边陪伴,也无法消解这样的渴望。若为自由故,万般皆可抛。或许宫外的自由根本不算真正的自由,只要人□□没有消弭,还被困于世间,就永远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但离开紫禁城牢笼的想法,早就根植在了卫双姐的心里,日日吸吮着她的血浆,啃噬着她的心脏。对于她来说,这种渴求伴随着一呼一吸,充斥了她的大半人生,拔除它和死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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