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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打点敬事房得花多少银子?”胤礽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何保忠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回答:“这少说也得几百两呢……哎呦!”
他头被砚台砸了。
完了,这说过头了。何保忠顾不上疼,连忙跪下来瑟瑟发抖地请罪:“奴才……奴才可没收过这么多银子……”
胤礽知道何保忠没那么大胆子,但太监里私相授受、收受贿赂显然已成了风气。敬事房也归内务府管辖,这根子还在凌普身上,他之前自个就带头贪,底下的人怎么能不效仿!革职查办打他二十大板都轻了!
“你接着说。”胤礽忍下怒气,这些事他现今还管不了,皇阿玛也不希望他去整顿内务府,因此他又将心神拉回现在的事情上。
就从那供词上看,李氏比他想象中还要猖獗、阴狠!
“李侧福晋将柳儿送出了宫,还给她一大笔安家银子。那柳儿祖籍河南栾川县人,奴才就派人去把她一家子都抓到京城看管了起来,没费多少力气,柳儿就招了。”何保忠说到这儿又有点心虚,连忙赌咒发誓,“奴才没伤人命,就分开关着。柳儿一开始抵死不说,后来把她儿子提到她门前,她听见幼子哭声,便招了。”
胤礽抖了抖供词:“这血哪来的?”
何保忠不好意思地笑笑:“是鸡血,用来吓唬人的,审这个的时候就说那个受不住刑已经招了,审那个就说这个招了,其实奴才哪敢滥用私刑呀,借奴才十个八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呀,就这办法好使……”
胤礽看不上他那副样子,又把毛笔扔过去。
何保忠下意识捂着脑袋躲了一下。
“你还敢躲?”胤礽出离地愤怒了。
何保忠连忙回来跪好:“奴才不敢,劳太子爷再扔一次,奴才指定不躲!”
“……”胤礽十分无语,“那柳儿一家子呢?”
“还关着呢,”何保忠赔笑着膝行过来,“等爷吩咐。”
胤礽沉默了会,这事来得正好。他便将那供词扔还给何保忠,站了起来:“你将柳儿亲笔画押的那份拿给李氏,她看了就明白了。若她聪明识时务,你就把柳儿放了,让她回家去。若李氏还有别的不该有的念头……”
话意未尽,但何保忠听懂了,连忙道:“奴才明白。”
“你下去办事吧,动作小点,我去后罩房睡了。”胤礽摆摆手,竟然奇异地不大生气,或许是这个结果与他心中猜测的大差不离,又或许,他对李氏早已失望透顶,便也生不出旁的情绪来了。
他自顾自出门去,对何保忠吩咐道:“你事办完了,明儿再来回,别惊着程格格。”
花喇立刻出现在屋外,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爷身边,小心伺候着太子出去时,还回头冲何保忠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把何保忠看得牙痒痒。
凭什么他累死累活干脏活,那花喇就天天陪太子爷泡茶啊!
不行,他不能让花喇出这风头,赶紧办完事,他要夺回太子爷的心!!
何保忠气得捏着那供词,火速飚进了李侧福晋的东配殿。
第51章 惊呆
太子爷过来的时候, 外面正下雨,还打了好几个雷。
程婉蕴往常这个时辰早睡了,但额林珠第一次经历夏季大暴雨, 被雷声惊吓正哭, 她便让耿妈妈将额林珠抱过来,放到她床上来睡。
额林珠现在这个月份已经开始慢慢戒夜奶了,她白天加了辅食就比较不容易饿了, 睡前喝饱奶,夜里基本不会醒,然后早起的时候再喝一次。
不喝夜奶还有个好处就是不容易尿床。耿妈妈知道额林珠拉臭臭的习惯, 会在睡前提前把了,程婉蕴已经和女儿一起睡过几次,都没被尿过。
这样耿妈妈或索妈妈也不用一直跟着,可以睡在外间,防着程婉蕴有事找她。所以程婉蕴就打算今天和奶香奶香的闺女一起亲亲抱抱睡觉觉,快乐享受美好的母女时光。
后来也不打雷了, 只是雨依然下个不停,下雨的时候水汽弥漫,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挺助眠的, 很快额林珠就像一只团起来的小猫, 在她臂弯里睡着了。
旺财趁夜色掩护,在耿妈妈退下开门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进来,它走路无声无息, 又黑, 程婉蕴一开始都没发现, 后来她给额林珠盖被子,发现床下脚踏上隐约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然后半空中慢慢悬浮起来两个闪亮的灯泡眼。
“呜。”旺财抬起狗头,小小声叫了一下,好像和她说,我来啦。
“你又放心不下,过来站岗啦。”程婉蕴无奈地笑了,把手从帐子缝隙伸出去,旺财便将大大的狗脑袋侧了过来,动作很轻地顶了顶她的掌心,旺财的毛又短又硬,手感像软毛刷,程婉蕴揉了揉它的脸,又摸了摸它的耳朵。
胤礽就是这时候进屋来的。
程婉蕴就感觉到原本还在蹭她手撒娇的旺财突然就警惕地转过头去了,鼻尖耸动了一会儿,便支起身子,绕过屏风去了外间,像个潜行的刺客一般匍匐着走到门边阴影处。
花喇举灯在前照着路,刚把门扇推开一条缝,就听见一阵低声的咆哮。
“旺财。”后头的胤礽忙出声,“是我啊。”
咆哮声没了,花喇胆战心惊地把门推开,拿灯台一照,一只皮毛油光滑亮、肌肉壮硕的大黑狗端坐在门口,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
旺财“汪”了一声,起身绕着花喇转了一圈,闻了又闻他身上的味道,时不时还龇个牙,弄得花喇后背都隐隐有些出汗,随后他勉强放过了花喇,又来闻胤礽。
但对胤礽的态度就好多了,他先蹭了蹭胤礽的腿,又舔了舔他的手,但似乎有些不满他手上的味道,多舔了好几下。
胤礽有些了然,他刚刚这手翻过供词,恐怕沾染上了些许血腥味,便弯腰摸了摸它的头:“旺财,可以了么?你这比宫门口查检的侍卫还仔细呢。”
旺财又“汪”了一声,不再拦着,转身进屋了。
花喇察言观色,见胤礽沉郁的神情因这狗而有所松动,忙夸赞道:“太子爷,格格养得这旺爷鼻子真灵、真通人性,奴才来得少,旺爷不认得奴才,这还隔了两道门呢,它就闻到奴才的味儿出来拦着了,又知道不乱叫,真是条好狗。”
胤礽迈过门槛,微微一笑:“你来得少不知道,咱们家这程格格甭管是养花养草、养猫养狗、养鱼养龟啊,她都能养得好。”
花喇赔笑,奉承道:“可不是,奴才刚见旺爷都差点被吓出汗来。”
“旺财是母狗。”胤礽随口纠正,咪咪才是公的,“不该叫旺爷,你该叫旺儿姑姑。”
花喇:“……奴才记着了。”
若是让何保忠见到花喇那呆滞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