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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承轻笑,“撩了别人, 又不负责。”
他垂着眼睛, 注视着她的扇动的睫毛, 低头欲吻,宁嘉两手捂着他的唇,坚决不要,他微微皱眉, 抬眼看她,宁嘉被他的目光弄得心里跟一滩水一般。
他想要引诱她该有多容易。
她怎么可能舍得。
但还是不行。
宁嘉别过头, “你总这样,遇到什么事,自己去解决,也不和我说,我与你说什么事, 你就用这种眼神勾我。”
他一笑, “行了, 别想那么多。我们不分开。”
宁嘉忍不住道:“不!”
他眉头紧了紧, “碰上什么事儿了?”
沈亦承仍未当真,觉得又是她在耍脾气,想要这样把她哄骗过去。
宁嘉摇头,“我现在很不高兴,二叔,你就承认我们已经跟刚开始那时不一样了,我们现在的关系非常不健康,我们甚至快一年都没亲近了…分手吧,好不好?”
“我又叫你不开心了?”
“对。”宁嘉捂着脸说,“我控制不了胡思乱想,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以前和你在一起,只觉得很放松,你很疼我就够了,但是我现在压力好大,你从来不跟我说你在做的事情,我感觉很害怕,很沉重。”
“宁嘉,你不能一举一动都想要我爱你,等我真的爱你,你又和我说受不了。”
她跪在地上,扶着他的膝盖哀求,“那就别爱我了,我不值得。”
宁嘉伏在他的膝盖上痛哭起来。
你瞧着这个人,一开始的每个动作都在引诱他坠入这情爱的网,等她将他网住,享用完,就要将他踢开了,还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沈亦承想把她抱起来,揉在怀抱里,宁嘉甩开他的手,两手紧紧握着他的衣角,沈亦承低头道:“怎样才能让你放弃这种念头?”
他永远做那个妥协的人,永远会惯着她。
先动心的人就是容易这样,沈亦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宁嘉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住所,在她这块遮风挡雨,他已然成了习惯,回过神来,已经陷入了漩涡,无法自拔。
沈亦承握着她的肩膀,与她说:“嘉嘉,讲话。”
她摇头,“不,什么都不行,我…我真的累了,我厌倦了,我已经准备出国了,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分开吧。我知道你不缺钱,你什么都不缺,我给不了你什么…”
宁嘉握着他的手说:“你也要休息对不对?以后会有很多比我更好的人,二叔,她们一定是健康的、更温柔的,对你更好的,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胜过我……”
沈亦承抚摸她的脸颊,轻轻说:“可她们不是你,嘉嘉。留在我这里,嗯?你想要什么?二叔给你。压力太大,我搬出去?”
“不是这样的…”宁嘉摇晃他,“可是我……”
“你怎么?”
她喉头涌上一股铁锈的味道,仿佛是对她说谎的惩罚。
她说:“我,我不爱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步步紧逼。
“我只是想找个依靠。”宁嘉仰头说,“我很感激你,对不起,宽恕我。”
他握着她的下巴,强迫地将她拉进,“感激?宁嘉,你不能把人骗到草地接吻之后又说你只是因为感激。”
他力气太大了,宁嘉根本挣脱不开。
她能感觉到他的不悦与无奈,宁嘉颤抖地说:“放手吧,沈亦承。”
他松开手,让她再冷静冷静,他不会放她离开。
每个人都有投入的成本,沈亦承花钱出力,将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搭了进去,这会儿她一盆冷水浇下,叫他放过她,让她离开,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几年,宁嘉但凡掉一次眼泪,他就会捧着她,哄到她安然入睡,现在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还将门重重地摔上,是从未有过的。
门落上时他便有些许的后悔。
不对她说重话,也不凶她,因为她没做过错事,她懂事、乖巧,百依百顺。她有些小心思,小手段,就是想得到他,等他真成了她的,宁嘉哪还有什么手段,只剩下一副承他就会发软的身体,还有吐出甜言蜜语的嘴。
他想不出宁嘉有什么不好的,在他这里,宁嘉就是最好的,宁嘉却把她自己说得像个绝顶的垃圾。
这阵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讲这种话了,他都没往心里去过,就觉得她那股子林黛玉式的孤傲与清高劲儿在发作,她在吃醋,在想要他满心满眼看着她,尊重她,爱她,他只需要搂着她疼一疼,宁嘉就会像以前一样露出笑容。
他现在反而觉得自己还不如去学学心理学,他这样,是真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或许是有谁又伤害了她,她像个没有保护壳的软体动物,在外面总是要被尖锐的东西刺伤,沈亦承恍然觉得,或许她并不需要离开那个小房间,也不必去见那些并不能给予她任何支持的朋友了。
朋友、家人,留给宁嘉的只有失望。
他现在只后悔没24小时监视她,看看她到底遇上了什么,心情总是这样起起落落。
沈亦承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路边停靠。旁边是一家花店,沈亦承想起,每次买花的都是她,而他很少为她准备这些华而不实的且永远会凋落的东西。
哪怕钻石都比鲜花长久。
他最终还是买了一捧玫瑰。
回到家,拧开门,宁嘉已经不在客厅。
空气安静的出奇,沈亦承握着血红一样的玫瑰,隐约听到了水声。
等他走到浴室,地面积水,宁嘉正将她那条惨不忍睹的胳膊撂进装满温水的水池里,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他握着她的手臂,宁嘉抬头,听到了他发涩的声响:“我叫你这么不痛快,不痛快到想死是吗?”
宁嘉很想问他,她到底哪好了,值得他这样舍不得,不撒手。等她丑陋的疤痕遍布全身,他也一定会恶心她,厌倦她,她永不值得被爱,也不值得他这样用心。跟她这种人在一块,只会消耗自己的心情,再这么磋磨下去,宁嘉都觉得她是一种恶心的病毒,让周围所有人都不开心了。
以前何绘都会避开她显眼的位置,现在宁嘉真的打破了何绘给她施加的思想禁锢,开始真的完全不在乎这具身体,这种割肉的感觉反而让她有些解脱。
她低头说:“让我走吧。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等她走了,他一定也会恢复他原来的样子,自由潇洒,也能空出点心思,去雕琢他最爱的玉石。他现在也不恶心亲密了,或许他会在不久后遇到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那个人不可能是她,宁嘉想,她从未带给他自由,未带给他幸福,他只是被这狭窄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