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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野猫小碎步地从马路那头跑过去了。
有点不可思议,王苗暗暗想着,这地方不应该是最好的学区房么。
这是因为他不了解小石镇的教育行情。这里没人信奉教育改变命运这套,或者说,可以改变,但改不了太多。
普通孩子读完五年基础学院出来,找到的工作都差不多,全看家长手段够不够;大校区呢,课业难度大,学费也很高昂,一般家庭根本撑不下来;再加上辅导资源昂贵又稀缺,成效也难有保证。所以大家都认了命,不在这条赛道上卷生卷死。
便是在小石镇上呆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只要有网络存在,他们小石镇跟梅乐城也没什么区别嘛。
总而言之,投资教育得到的回报低,风险又大。有那钱不如早早享受了,不然哪天通货膨胀汇率上升,才是真的要亏死。
王苗还在等待。
他现在饿得要命,不敢蹦蹦跳跳,只好左右晃悠着保持清醒。
不行就去住招待所,他咬牙想着,这点钱不能省。如果在这种境地下冻发烧了,那才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不过嘛,这几天好运还是眷顾他的。王苗很幸运地等到了老杨回学校,但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跟了个喋喋不休的胖子。
“杨大少爷,杨爷,杨公子,少当家的,我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弟弟吧——我给您跪下磕头行吧?磕长头都行,求求您了!”
那胖子的嗓门洪亮,王苗站得这般远,也能听个一字不差。
老杨很是不耐烦:
“老子八百年前就说过,我跟你们不是一伙人——怎么,你也想被我捅一刀子进危急病房躺着?我告诉你没门!你又不是我爹,我凭什么养着你?!”
胖子平白一颤,带着下巴的肥肉起了波澜。很明显,他是知道老杨过去的一些事的。因此,他绝不敢小瞧这个待在荣华教了七八年书的平衡课老师:
“杨爷,若不是其他法子都绝了,我万万不敢来打扰您!
您也知道我弟弟的,他那人,说得难听点就是没脑子,谁支使着都会去给人办事。我劝过、骂过也打过,这才慢慢脱出来了,可没想到这回——
那该受的罚该服的刑我们全都认!一样都不会少!就是他死在那些地方我都没有怨言,是他活该!只是我求您了,至少让他走进牢房,别生生绝了他这条路啊!!”
他吼得撕心裂肺,眼泪滚滚而下,眼角的皱纹都包不住。
老杨干脆停了脚步:
“你这话,就不该冲着我。你去跟吴朝贤喊啊。”
胖子默然。
他去喊,他也得有那条命见着吴队长啊。
“你都不敢去见他,那你找我有什么用?捏软柿子啊?”老杨毫不客气:“那我爹死的时候,我有哭天抢地吗?我劝你,让你弟弟该吃好吃好,该喝好喝好。完了找个和尚做场法事,让他下辈子投胎投到帝星享福去,甭再跑到犄角旮旯的小破星球上来了。”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荣华,只留胖子一人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站在巷子里的王苗整个傻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老杨跟那伙人贩子也有关系??
啊?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荣华,奔出很远才停下。
怎么办?
王苗脑海里一下子跳不出别的念头。如果连杨老师都藏着秘密,那他还可以相信谁?
他甚至有些激愤地想着,这小石镇上还有一片干净的土地吗?
王苗头一次产生了近乎荒谬的想法。按照这里的逻辑,他是不是应该在王家村水源里投毒、在草原上放火,把所有伤害过他、知道他秘密的人都弄死,不留一丝后患,才算得上报仇?
他心里那该死的正义和道德,是不是除了他自己根本无人遵守?
他的行为准则根本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他应不应转变想法,改变自己,然后更好地融入这里,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王苗吸着鼻子,狠狠地找到一家还亮着灯——而且不是红灯——的招待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还有空房间不?我爸让我来开一间。要……钟点房。”
前台狐疑地看看他:“你爸?”
王苗点头:“对,他还叫我别跟我妈说……”
前台秒懂,收了他两百的押金,听他的话给他开了一楼的房间。
王苗假模假样地走进去逛了逛,把窗户推开,又当着前台的面走出招待所。然后他记着路,绕到这栋建筑的后方,从开着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没办法,小孩子的身份就是不方便。为了不被前台盘问,王苗只能出此下策。
他拉好窗帘锁上门,还费力地搬来椅子抵住门窗。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才重重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地睡着了。
这一觉,王苗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醒来时,外头的太阳是窗帘都挡不住的耀眼。楼上有人一直在走动,咚咚咚烦的不行。
王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的,脚底更是磨破出了血。他又眯了一会儿,终于烦躁地掀被而起,开始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衣裤没有换洗的,但是他为了御寒,本就套了好几件在身上。如今把贴身的和最外头的拿去清洗,剩下也能凑合穿。
王苗飞快地洗头洗澡,完了又想趴回床上。可是自然光一照,床单上微黄的污渍清晰可见。他没办法,只能和衣躺下——竟又直直睡过去了。
睁眼已是半下午,这次是饿醒的。
王苗算着时间,估计晚饭后一定会有人来查房——钟点房八元一小时,他付的押金能待一整天。招待所这几日生意寥寥,没必要急着清理房间、侵吞这点小钱。但是等时间到了,开房的人还没过来,他们自然不会傻傻地替他续房。
他摸摸半干的衣物,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索性拿出兜里的吃食,挑挑拣拣地选几样吃了。
他洗衣服的时候,学生证和摄像头被短暂地拿出来过。现在无事,他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
不过王苗也没想到,他的学生证里居然夹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每年的学杂费收据,两张细长的期末分条,还有一张电话卡——这是他一年级时不知道想什么买的,好像就用了一次吧?简直是浪费啊……
王苗翻到电话卡的背面,看见一张贴上去的字条,上面流利地写了一串号码。
这是任迢走之前给他留下的联系方式。他怕弄丢,直接贴上了。
王苗深深吸了口气。
也不知是谁给的勇气,竟让他产生了拨打它的念头。它劝着王苗,让他再试一次,再相信一次。
反正这件事也很难变得更坏了。
好吧,确实。
王苗终是妥协了。
再试一次,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