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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侧躺,身上却没一丁点力气。

那边还在闲聊:“我不想回牢房,又要挨打……”

“没用的东西,不想挨打就守规矩,打不过那些人就老实点……要不然我帮你申请以后常住禁闭室好了?跟那个独眼一起。”

“独眼,是那个变态吗?”第三个声音冒出来。

克里斯大概明白了,这是小岛监狱的医务室,和牢房不在同一栋楼。这里的构造并不复杂,南西北四面都有建筑物,靠带铁门的走道连通。南面是他们的牢房,西面是医务室、礼拜堂、狱长办公室和狱卒宿舍,北面是克里斯工作的小型作坊,连着更靠北的农场。最后是东面,东面是禁闭室和临时停尸间。这些建筑物围着中间的放风广场。

医务室不算小,他们这间病房里有六张床。

“对,就是那个变态,”医生说,“他进来的时候,左眼就被剜掉了,所以叫他独眼。”

克里斯迷迷蒙蒙地听着,思绪混乱极了。忽然,穿着白褂子的医生走近克里斯的病床,不紧不慢地替他换了输液瓶。他们的视线突然对上,医生一脸的漠然:“醒了?头还晕不晕?感觉怎么样?”

“……”克里斯试图说话,喉咙里却像火烧似的,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医生俯身拨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接着从床边桌的抽屉里拿出体温计,不由分说地插进克里斯嘴里:“含着。”

“他为什么是变态啊,我只听说他对他同牢房的人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医生你知道吗?”

医生转手拿起克里斯床边夹着的病例记录,飞快地写上新条目:“我怕你听了吐出来,把我这儿搞脏了。”

“不可能,我什么没见过,”好奇的囚犯道,“说点呗?”

“他把同宿舍的人阴茎切下来喂老鼠了。”医生说,“用餐叉切的……或者那应该不叫切?”

这话一说出来,医务室里倏地安静了。

隔了几秒刚才询问的囚犯才说:“这,这也不是很……”

医生把病例记录挂回床边,去角落的桌上提起保温瓶,给自己泡速溶咖啡:“然后在那只老鼠的脊椎骨套上棉线,等线和老鼠的肉长到一起之后,他把同屋那位绑在床上。”

有人怯生生问:“他老二都被切了,他没、没来医务室吗?”

“他不敢说,”医生拿着小匙缓慢地搅着咖啡,口吻淡然,仿佛见多了这些,“他怕死,怕被独眼杀掉。”

“然后呢?”

“然后独眼把对方的肛门撑开,往里面塞了很多奶酪。再把饿了两天的老鼠放进去,他牵着线,像放风筝一样。他就看对方够不够痛苦,不够痛苦他就拽线,让老鼠痛得在里面发疯。……够不够变态?顺便一提,那人很幸运的没死,但疯了。”

这下彻底没人说话了。

医生端起咖啡吹了两口气,浅浅喝了口:“我都怀疑他的左眼是他自己剜掉的。”

克里斯总觉得他在哪里听过,关于左眼的事。

可他头痛欲裂,昏昏沉沉,死活也想不起来。

再过了几分钟,医生回到克里斯床边,抽走了温度计:“……还在烧,不应该啊。”

“……”

“你有什么过往病史吗?”医生问道,“只是脑震荡和一点外伤,不至于发三天烧。”

——原来已经过去三天了吗?难怪他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克里斯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水”。

医生说话很冷漠不客气,但做事却很温柔。听见克里斯这么说,他端了兑好的温盐水来,拿棉签沾湿了,慢慢浸润克里斯已经干燥起皮的嘴唇。

这时才有人感叹道:“那我死都不要去禁闭室,太变态了……”

“我也是……”

医务室里其他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别的事,医生耐心地喂克里斯喝水,到一整杯水都喂完,克里斯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半,艰难道:“……帮我点根烟可以吗?”

“这是监狱医务室,不是公立医院。”医生不客气道,“别发梦。”

说完医生就走了,留下句轻飘飘的“感觉自己要死了就按铃”。

克里斯重新合上眼,在高热中神志不清地拼命思考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关于左眼的事。

“他有只眼睛看不见,他左眼看不见。”

——啊,是那个小老头说的。

克里斯在医务室里住了三天,韦恩和他那两个狗腿子却只被典狱长训斥了一通而已。

这三天里,乔森的室友挨了好几顿打——当然是因为他的“多管闲事”——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却又没到能去医务室的地步,不得不顶着伤痛继续每天的劳工。除了每天替他打饭送回牢饭、帮他分担点农活之外,乔森也做不了别的。

第三天傍晚,临近工作时间结束的时候,眼生的看守悄悄给乔森递了包东西。

里面是剃须刀、一小瓶除草剂,和一捆钱。

“东西收到了,”晚上九点多,乔森站在人已经不多了的公用电话区跟桃乐丝打电话,“明天你有空吗?”

电话那头桃乐丝笑得很性感:“发现自己也可以喜欢女人所以决定跟我约会了吗?”

“不好意思,”乔森说,“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无罪辩护,希望你明天能跟他会面,聊聊他的事。”

桃乐丝语气瞬间冷了:“哦,是吗?知道了,说完了我挂了。”

“回见。”

挂上电话,乔森特意去倒了杯温水端回他的牢房。

狱友躺在床上精神恹恹,见乔森回来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啊……”群⑦①零﹐⑤﹑8︰8<⑧﹒⑤⑨ˇ零﹀追 更

“嗯,”乔森点头,“倒了点水,你要喝吗?”

“不用……”

他没再多说什么,背对狱友和铁门,在小桌前坐下,把收到的东西拿了出来。钱和除草剂被藏进挖空了的书里,乔森捏着剃须刀的刀头,小心翼翼地将它拆解成零件后,将刀片单独压在书下面,其他的部件他又一点点装回去,随手扔进共用的抽屉。

夜晚的自由活动时间还没结束,外面聊天时此起彼伏,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用裤头的拉绳穿过刀片上的孔,再塞进拉绳孔里,小心翼翼把它调整到看不出来轮廓,又能迅速抽出来的位置。

接着乔森拿过他盛满温水的水杯,倒了两滴的除草剂进去。

这东西只要喝下去一瓶盖,就能让人在两三天内痛苦地死掉。在这基础上它还无色无味,可以说是用来杀人的利器。

但乔森几乎没有犹豫,食指伸进去随便搅了几下后,他把整杯都喝了下去。

半小时后,刚刚好点名的时间,呕吐不止的乔森被两名狱卒搀扶着送往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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