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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他们的情绪,他知道有那么一刻他们曾是紧密相连的。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柏巽川不是一个安静的小孩,他小时候很喜欢说话,什么都喜欢叫爸爸妈妈看,要跟他们分享,但是爸爸妈妈都很忙,没人有那么多空余时间搭理他,时常是他围在他们周围喊了半天,才得到一声回应,可他们也只是回应,没人真的停下手里的活来听他说话。有时候柏巽川会直接进了话题,把他想分享的东西一口气倾倒而出,然后开始捉着他爸他妈,希望得到他们的反应,希望他们也能跟那一刻的自己一样兴奋——然而并没有,他们总会时隔好多秒以后,或者直到柏巽川追问时才会反问一句:“啊?你说什么?”
从没人真的听他说话,也没人真的跟他共情。
明明他们也会跟别人聊得很快乐,怎么就偏偏不听他说话呢?
柏巽川想不通,后来他就不想了,他还是会试图说,但在开口的一瞬间,他就能感知到对方到底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如果不想,他就乖乖地闭上嘴,竟也没人意识到他明明说了有话要说,但却没有说。
再后来,很多情绪就从柏巽川的身体里消失了,他至今都没有意识到它们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只知道,在他自己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很少会因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快乐或悲伤了。
但他仍旧喜欢看书、看电影,他仍旧会为里面的人伤心到泪流,他仍旧能敏感地捕捉到别人的情绪,他仍旧想在这世界上寻找到一隅,在那里的人会这样注视着他、听他说话,被他传递出来的情绪所牵动。
——他找到了,就在这里,在这坚硬的实木地板上,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他找到了他的归宿。
那场戏可以算得上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一直没有找到梦想和目标的他在那之后做了一个决定,他想成为一名演员。
柏巽川高一那年才开始接触相关的知识,他没上过什么专业艺考培训,一切都凭着他身边人的帮助和他自己的努力最终考入了他梦寐以求的学校,上了他想上的专业,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演员。
在校期间他的成绩一直很优异,教过他的老师都夸他有天赋,柏巽川自己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脚下的路——直到现在。
他忽然发现自己就像一只突然醒来的北极熊,惊觉自己正趴在一大块脱离了大陆的浮冰上,随之一起在无边的汪洋中飘荡,浮冰不知何时会融化,他随时会跌入海中。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新的陆地。
柏巽川以为这不是一个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问题,好在因为他熟悉陆昭,即便柏巽川再无法成为他,他还是能靠着复制记忆中陆昭应有的一举一动,顺利地往下演。
观众似乎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每天谢幕后他们还是会在门口办签名活动,粉丝们看上去还是很兴奋,大家都认可着柏巽川的陆昭。
但那又怎么样呢?
柏巽川感觉自己心里拧巴成了一根麻花,观众越是认可他就越是难受,因为他觉得自己明明可以更好。这些话他没好意思跟辰巳说,他毕竟还是有包袱,在演戏上,他曾经是辰巳的榜样,即便现在自己这个榜样光辉不在,他也舍不得真在辰巳面前将幻象打碎。
所以俩人晚上闲聊的时候,柏巽川尽捡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把自己的焦虑、不安全都藏了起来,伪装成一副岁月安好的模样,装到后来,他自己都快信了,以为自己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但他没意识到,他的六儿也长成了一个会伪装的狼崽子。辰巳明明感觉到了柏巽川状态不对,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能感觉到柏巽川希望他不知道。他便装作不知道。但他偷偷在网上买了《尘世》巡演北城场的票,演出前一晚,俩人还是像平常一样通了电话。
柏巽川在那头故作轻松:“我刚彩排好回酒店,这次导演说演出期间还是希望大家聚一起,我就没回家住了,反正你也不在。怎么样?最近学习还顺利吗?”
俩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辰巳这头到了熄灯时间,便收了线。
在电话挂断之前辰巳也没告诉柏巽川自己明天会去看他。
第二天,辰巳独自一人坐着地铁去了话剧中心,看完了整场演出,散场后,老老实实地挤在一堆女孩子中间排队,排了好久才终于来到了柏巽川面前。
那天辰巳戴着口罩和帽子,在排队的时候柏巽川一直没注意到他,直到辰巳在柏巽川面前站定,柏巽川礼貌性地抬头想跟“粉丝”打招呼,这才看见了那双熟悉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柏巽川,见到柏巽川发愣,便轻轻一弯,与此同时,它的主人正学着其他粉丝的调子跟柏巽川说:“柏老师,你好。我好喜欢你啊!”
柏巽川单眉微挑,摸了摸鼻尖,接过辰巳递过来的宣传手册,说了声公式化的谢谢,随即大笔一挥,在他的照片下面签了一行字:小崽子,门口等着,别跑。
签完便笑眯眯地盯着辰巳,手上流程化地翻了页,把手册递给了坐他身旁的方晟。
方晟接过手册,默默在自己照片的位置上签了名。
这时辰巳来到了他面前,礼貌性地跟方晟打了招呼,方晟抬眼瞟了瞟辰巳,嘴角扬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突然问道:“今天的陆昭,怎么样?”
一旁的柏巽川瞬间绷直了身体。
第八十六章*长腿086老啊姨086
辰巳在方晟面前能夸出柏巽川演技的一万个好来,但晚上俩人面对面坐在那儿吃饭的时候,柏巽川再问辰巳,辰巳却沉默了。
片刻后,他放下碗筷,认真道:“还是很好,只是……”
辰巳在那儿纠结了会儿措辞,才继续道:“可能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你好像……没有原来坚定。”
柏巽川正往嘴里送的筷子一顿,还没落地的菜又被筷子带着原路返回,他也放下了碗筷,看着辰巳,那些原本他不想说的话在嘴边徘徊了片刻,最终闸门打开,疑问被不安裹挟着一起倾泄而出。
后来,辰巳偶尔回忆起那天,都会无比感谢那个觉察到柏巽川情绪,并且毅然决然地买了票去现场看柏巽川的自己。他有种感觉,那一刻似乎是他跟柏巽川关系的重要转折点,在那之前,柏巽川几乎不会在他面前吐露他内心的不安和踟躇。柏巽川身边围绕着太多人,多少人活得比他辰巳通透,能给予柏巽川的帮助也比他多,不过,柏巽川最终将那份信任交到了自己手里。
那瞬间,辰巳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真正平等地注视了。
“我原来演戏就是去生活中或者纪录片里找相似的人,然后通过模仿去贴近那个角色,一直都是这样。我会去找到那些人的逻辑,搞懂他们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