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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赠与祝青孟。
这是他路上闲暇时顺手炼制的绸缎,细细窄窄一条,刚好用于缚目。
祝青孟接过,二话不说便往脑门上绑。
平白蹉跎了许多时间,她不想再浪费了!
燕炔清无奈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反手终究是不熟练,还扯到长发,疼得“嘶”声。
“别慌。”她微不可闻地叹息,轻轻撩开祝青孟鬓边碎发,好让黑绸绕过,“我来助你。”
“……”
祝青孟呐呐放下手,指尖不自然地左右蹭蹭裙袂。
燕炔清离她稍近,她能嗅到对方发间幽幽清香。
黑绸已稳稳缠上后脑,她干脆闭目,不去管这些无甚要紧的别扭。
“好了。”
燕炔清灵巧地为她系个蝴蝶结,完成。
她的力道正正好,一分不多不少,恰好令祝青孟无法睁眼,却也不会太紧,压迫那双看似冷情的凤目。
祝青孟试探地往前略走两步,稍稍扬起手,想确定平衡。
很顺利。
呼——
她听见夜风穿过林间的脚步,细微,又有难言的雀跃。
风的愉悦很是单纯,它不过是与山岳顽了来回奔跑的游戏,便有了足够回味的欢欣。
它掠过祝青孟的侧脸,顽皮地吹起脑后完美无瑕的结。
风说。
它很欢喜。
这是生养她十余年的西南大地,哪怕缚目,仍然无法淡去刻入魂灵的亲昵熟稔。
“谢谢炔清。”总算将不可控的发展攥了尾巴在掌心,聊胜于无,祝青孟精神一振,强行鼓舞心思,“我们继续走罢。”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相捻,拈出莲花诀。
莲花绕指,静心澄明。
她自封视力,五感之于周围环境的感知不减反增,平常习以为常,被忽略的细节无限放大。
鼻端萦绕的泥土腥气,耳畔不绝的风声,远方哀哀怨怨的雀鸣。
祝青孟仿若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她闭上眼,但她同样“见”到所有。
下弦月肆意倾洒白缎般的月华,豪爽地铺满西南众山。
月是没有思绪的月,然而今夜的它,有了自己偏爱的人。
崎岖的山间,赤发少女一步一顿地往前行进,不迟疑,不回首。
她赤焰似的长发,满缀月辉。
第31章第二十九章 困兽*长腿31老啊姨31
祝铃陷入黑沉沉的昏暗。
她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念头糊涂地沉浮,零碎地忆起自己不算长的人生。
过往犹如深深江河,她随意一捞,拾起不算多么有关联的细碎画面。
兽骨,石子,锉刀。
无忧无虑、明艳的青孟姐姐。
啊。
祝铃混沌之中,一愣。
青孟姐姐……
波涛的另一端,祝青孟拼了命地跑至岸边,神情焦急,额角大滴大滴的汗濡湿鬓发,没了长姐的端庄样子。
祝铃就在水侧,小浪卷起水花,扑了她满面清冷水汽,裙袂也湿了。
她看见祝青孟唇齿张合,不断挥手,却听不见半分声音。
似乎有人架起她,提物件似的放至一张木椅上,她无力支撑,头颈绵绵,软软地瘫倒,那人不厌其烦,重新把她扶正。本%文 档@来自群<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远方传来呓语般的祝祷,初起时低沉呢喃,众口纷繁,渐渐的,不同话语合众为一,掺杂在凝滞的夜空里,似庞大蛛网,自背后悄无声息地袭来,不知不觉间,祝铃已然失去逃离的可能。
真像风吹过兽骨风铃的脆音。
可惜啊……
祝铃想,自己再也见不到,听不到。
手腕处被反复割开划破的刀口,早已麻木。
她的血,流尽了。
青孟姐姐,走罢,走,莫要回首。
“祝铃!!”
人生若如灯盏,那么,名为祝铃的灯盏,已然吹灭。
燃尽后,唯剩一缕盘绕虚空的青烟,脆弱的青烟,一阵微末的风皆可令其飘散。
祝青孟不过她们年长二三岁,但永远可靠,在大家心里,长姐是和族中巨树并肩的存在,甚至更胜一筹。
青烟摒弃生前无法摆脱的烦闷,纯然地欣喜起来。
青孟姐姐,祝铃要躲懒了,烦请姐姐再让十二妹妹一回,做次躲在你背后的妹妹罢。
青烟于澄澄月光之下,带着尘世最后的怅然与执念,藏到面色崩溃的祝青孟背后。
一如十年前,她与长姐嬉闹的情形。
祝青孟拽下缚目黑绸,眼睁睁看着祝铃歪坐木椅上,胸膛微弱起伏渐渐消失。
半盏茶前,她心头猛然一悸,冥冥之中感应至一处方向,直觉告诉她,祝铃就在此处。
如今一看预感成真,然而……
“祝铃,祝铃……”她一路赶来,气息不稳,急促喘着气,眼眶转瞬盈遍泪水,眨也不眨地就大颗落下,“你干了什么……”
祝铃失去生机的手垂于身旁,腕子血肉模糊的割痕刺痛了她的目光。
祝青孟不敢想,用这双巧手制出诸多小物件的祝铃,被祝炜命令健仆摁着划伤时,该有多绝望。
祝炜此刻就站在祝铃侧边,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冷笑,仿佛刚刚逝去生命的不是他的骨血,只是不足道的渺渺蝼蚁。
祝青孟披风下的手不自主地颤抖,悲痛,愤恨,不可置信。
她死死盯着眼前所谓的父亲,试图从他嘲讽神情中寻出一丝裂痕,“你干了什么,族长。”
她没有唤他“阿爹”。
“天意如此。”祝炜怜悯地审视这个怒火滔天的红发少女,暗暗摇头,如此青涩又无城府,只能算是献给古神的次品,“青孟,你来得太迟。”
祝青孟几乎要被他的惺惺作态熏至呕吐,寒毛直竖,“太迟?难道不是族长特地设下迷阵,叫我不得靠近祭坛?!”
她故意放肆,言语挑衅,想要诈出祝炜一星半点的迟疑,“回答我!”
祝炜却仍是云淡风轻,置身事外,只是好笑地看她龇牙咧嘴。
没成熟的小兽崩溃嘶吼,他根本不放眼里。
“作为长姐,你太不沉稳了,青孟,阿爹很是失望。我为了助你破障,请了祝铃到此,若非有她,你得破到几时?”祝炜不再搭理祝青孟,抬起眼皮,吝啬地扫视她身后诸人,“各位深夜来此,只为亲自一观我族的笑话?”
祝青孟肩头开始细细颤动,泪珠接连不断地滚落,是哀恸,亦是恨到至极的怨。
又是如此,对我的情绪视作不见,妹妹的生死全然不在意,好似我成了发癫的狂人,而他,高高在上,冷静自持,比我高贵无数!
血色的愤恨长作藤蔓,从她千疮百孔的心破土而出,喧嚣着裹挟她的胸膛,她的脑海,她的双眼!
不知不觉间,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