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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追求者的态度明显不同。大家看着他每天坐上那人的车,每日签收那人寄来的礼物,就连短暂的午休时间也要出去和那人共进午餐。

“这次像是来真的了,看来以前他油盐不进还是追求者不够帅嘛!”

顾沉舟知道自己现如今已成为茶水间的头号八卦人物。他也不再像过去一样无视这些与自己有关的话题,而是开始满足旁人的好奇心,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任由八卦变成谣言,谣言升级成传说,传说最终演化为关于他的爱情神话。

顾沉舟一面觉得自己这样很幼稚,一面又享受着公开恋情的优越感。就连周五晚上的周末之夜他也带贺海楼一起参加了。

贺海楼还是和顾沉舟记忆里的一样,在哪里都能轻易成为焦点,和任何人都能迅速地熟识起来。他还颇有些引导话题的诱惑力,半顿饭的功夫就从顾沉舟的社交网络里勾勒出了旁人眼里的顾沉舟——非凡的个人才华、卓越的领导能力,低调但果断的行事风格以及神秘的、近乎冷漠的情感世界。

“如果没有性别限制,我们总监的人生才是大有可为,上城区的alpha未必有他厉害。”向来对顾沉舟崇拜有加的小助理吃着蛋糕发出这样的感叹。

前一秒还挂着英俊笑容的贺海楼听到这话一下子变得安静,他扫视一圈眼前陌生但友好,快乐但平庸的beta。他的心口瞬时堵满了深不见底的腐烂淤泥。坐在热闹欢乐的饭桌上,贺海楼突然心生起此前从未有过的,夹杂了些许怨恨的挫败感。他失去腺体,从巨大的痛苦中捡回一条命的这十年都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没有因为自己生命的破损而责怪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此时他从旁人的讲述中真切意识到顾沉舟本该拥有而永远失去的究竟是多么璀璨的人生,才后知后觉地埋怨起发生的一切来。

也许,贺海楼想,以顾沉舟的才能和家世,alpha顾沉舟如今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上城区某个层级的中坚。未来成为党派掌门人投身选举担任领袖,是他从小就被安排好的路线。这个世界原本是属于顾沉舟的,他的名字、他的照片本该出现在最显眼的高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泯然众人,除了引人好奇的罗曼史就不再有被人称道追捧的独特之处。

贺海楼的兴致消散得快速而明显。他轻轻拍了拍顾沉舟的手背,说想要回去了,临走前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互换了联系方式。

回去的路上顾沉舟紧张地问贺海楼是不是身体有异,要不要联系医生。

“我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贺海楼干笑一声,“但我心情很差,需要你陪一陪。”

“是不是我的这些朋友让你不开心?”顾沉舟自认为算是善于洞察人心,但回想起晚上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却始终不确定令贺海楼心情变差的触发点,“以后不让他们再约你出来了。”

“我很愿意和他们认识。”他向顾沉舟解释自己离开前的行为,“如果当年我可以早一点、主动一点、聪明一点,多认识一些你的朋友、同学,我们也不会一直失联吧?”贺海楼去牵顾沉舟的手,没有看顾沉舟,只侧头看着身边的江水低声说,“找你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自然是不好过的,顾沉舟感同身受。何止是不好过,那接近于不能活。

“但我也确实不怎么喜欢他们。”贺海楼叹了口气,“你的朋友们很好,但是你的身边本来不该是这些人的。”

年少时贺海楼理所当然地想他的顾沉舟是天上的太阳,他们一起待在酒吧的日子不过是一种短暂的叛逆, 顾沉舟终究是要回到alpha光明的的世界里继续站在高高的山顶当那颗太阳。但是怎么回不去了呢?十年后的贺海楼无奈地想,太阳偷跑下山恋爱的次数太多,最终被没收掉了身份。

“没有谁是本来、天生、必须在我身边的。”顾沉舟说,“但是除了你。”

贺海楼说了句好,又觉得不够郑重,便投身顾沉舟的怀抱,说现在我们长大了,不再受制于被什么人、什么事情、什么阴差阳错了,所以除非我死掉,都不会再从你身边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殉情呢?”顾沉舟这样回答。

贺海楼点头,说我知道你会,又说我也会。

那晚贺海楼正式留宿顾沉舟的家。

他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很久, 直到顾沉舟敲门询问,他才裹紧了长浴袍慢吞吞地往外走,像是羞赧的少年面对初夜,身上流溢出对惧怕和期待。

顾沉舟看着他笑:“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我可以去客房睡,在这儿打地铺也可以。”他握紧贺海楼的手腕,“但是我想你留下来。”

贺海楼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他不是怕那个。

“我脱掉衣服不怎么好看。”贺海楼困惑地说,“其实不想给你看。”

贺海楼怎么会不好看。顾沉舟连贺海楼身上一颗小小的痣都还记得、都还喜欢。他曾无数次在贺海楼的身体上迷失掉神智。怎么会不好看。他动手去脱那件长长的浴袍。贺海楼起初躲闪,后来也放任顾沉舟去脱去看了。

顾沉舟看到一具长满伤痕的肉体,宛如麦田得了斑秃,有深有浅,有大有小。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生怕自己的指尖也变成刺破贺海楼的利器。

他没有问贺海楼伤痕的由来,他知道那一定艰难。

他没有问贺海楼痛不痛,他知道一定很痛。他知道疼痛和折磨是这些年贺海楼生活的基调。

他沉默地亲吻贺海楼的肩膀,良久之后问了一句怎么办。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自年少时迷恋贺海楼起他便对与贺海楼有关的一切都毫无办法,不知道怎么收敛,不知道怎么长久;后来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回贺海楼,用了十年也还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忘记贺海楼;现如今面对遭受了巨大苦难的贺海楼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弥补和爱护才能抚平贺海楼的伤痕哪怕一点点。

“不怎么办啊。”贺海楼说,“这没什么。”他向顾沉舟解释这是康复初期必要的治疗,有点像拔火罐,也有点像电击。会痛,但是痛才能活。

顾沉舟又想起医生的话,那些轻描淡写地说贺海楼也并非一直都有活下去的意志力的话又开始萦绕在顾沉舟耳边刺痛他。

“贺海楼,活下来,是不是很难。”顾沉舟问道。

“是啊,很难的。”

顾沉舟轻吻贺海楼颈后的疤痕,鼓足了勇气干脆问到底:“有没有放弃过。”

顾沉舟对答案有心理预期,应该是有。但贺海楼的回答是很多次,这仍旧超出了顾沉舟的心理预期。

“康复的最初几年里,比起活下去,死掉容易也轻松太多了。”

贺海楼的浴袍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有温热悲伤的水珠经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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