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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酒,不算醇也不算烈,有一些水果的香气,很像是自家酒桶里酿造的。
一位已经喝得摇摇晃晃的白人贵妇趴到吧台上对纪询说:“年轻人,来之前没有人告诉你我们这里的特产就是故事吗?你带不走这里的一土一木,也娶不走这里的姑娘,但可以带走这里的故事,这里的故事你在外面的世界永远也听不到。”
“可我是作家,我可以写出各种各样的故事。”纪询环顾着众人。
“但我们的故事,你一定写不出。”妇人笃定地说。她从手边拿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小册子,长长的指甲弯弯曲曲地从目录上划过,她抬头看了看纪询和霍染因的脸,然后边翻页边说:“既然你们来自遥远的东方,今晚就来讲讲他们的故事吧。”
“哦!是他们!很久没有讲过他们的故事了,我最喜欢他们了,快给这两位客人讲讲吧!”身后的一个年轻女人举杯附和着,她站起来向酒吧里的人提议:“敬我们远方的朋友,贺和顾!”
“敬他们!”众人稀稀拉拉应和着,喝干净了各自杯中的酒。随后酒吧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妇人轻轻的呼吸声,片刻后,她终于开始讲述故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春天,和今天一样,天气很好,贺海楼和他的爱人顾沉舟来到了我们的小镇。很有魅力的两个中国男人,就像你们两个一样,多么登对啊!”妇人的目光从纪询和霍染因脸上扫过,然后指了指霍染因,“那位贺先生年轻时候一定比你还要美丽,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想要嫁给他。可惜这里没有人见过年轻时的他。”
“老年,中国男性。”纪询低头看见霍染因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下了几个字。
“霍队,这是故事会,不是审讯室,怎么还记这个?”纪询小声问。
“职业习惯。”霍染因小声回答。
妇人的故事并没有被打断:“现在的约翰一家就住在他们从前的房子里,在三公里外的花房旁边。现在那座小屋被刷成了绿色,他们住的时候还是蓝色。他们是一对非常恩爱的伴侣,贺海楼风趣随性,顾沉舟比他沉稳泰然。他们每天早上都会围绕小镇一周牵着手散步聊天。顾沉舟喜欢戴一顶黑色的礼帽,很多时候都围着深色的围巾,是一位干净有风度的中国绅士!午饭后他们每天都会去肖恩太太的店里喝下午茶,固定坐在角落的位置,轻声交谈。他们私下里说汉语,我们听不懂,但知道他们聊的一定都是有趣的事情,因为贺海楼总是很开心。他笑起来很迷人,虽然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但还是很英俊,如果他年轻一点,我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有时晚上他们也会来参加我们的故事酒会,听的多,说的少,偶尔也会讲中国的故事给大家听,讲他们是如何认识,如何相爱的。没有人相信他们相识之初相处得竟十分不愉快,要我说他们更像是上辈子就相爱了,从出生时就相爱了,他们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对伴侣都要恩爱,默契相似得宛如一对双胞胎。”
“那位贺先生很喜欢弹钢琴,酒会的结尾他常常会弹上一曲,献给他的爱人。”身后的一位男人端着酒杯慢慢地踱步,他走到酒吧角落的钢琴边,把酒杯放在上面,笨拙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按下了几个音符,“他们走了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听过那么美妙的钢琴曲了。”
“他们在小镇住了多久?”纪询问道,“恕我直言,这样普通的一个爱情故事真的值得你们这样铭记吗?”他牵了牵霍染因的手,“我和我身边的爱人也很相爱,我们的故事比他们的惊险有趣多了。所以我想能被在座的各位都念念不忘的一定不是顾沉舟和贺海楼这些平常的生活吧?”
“你猜对了。”一位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后排站起来,走到吧台后给自己调了一杯颜色清凉的酒,他微微闭了闭眼,然后对纪询和霍染因说:“故事真正有趣的部分,开始于贺海楼的失踪。”
霍染因听后轻轻笑了笑,在纪询耳边小声说:“你期待的环节出现了。”
“起初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偶尔早上的散步会是顾沉舟一个人出来,一个人回去,下午茶也是一个人享用。当大家友好地询问他的爱人去了哪里时他说贺海楼生病了需要在家里休息。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渐渐地,顾沉舟一个人出现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先是一周中的两三天,后来是连续一周,再后来甚至半个月大家都没有见过贺海楼,而作为他的爱人,顾沉舟却依旧按时散步,按时采购,按时喝下午茶,按时参加我们的故事酒会,似乎对生病的贺海楼毫不在意。”
“这确实很不正常。”纪询插话。
“没错。也就是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我们没有理由闯入他们的家里一探究竟。”人群里有人出声。
“不过你们还是想办法去他家了。”霍染因说。
说话的是个美丽的年轻女人:“我们去了。不过是让我的小儿子夜深人静时偷偷翻进他们的花园,从后门进去。”
“家里并没有贺海楼,对吧?”纪询问道。
“你已经猜到了。”女人点头,“贺海楼失踪了。我的小儿子透过窗户看到顾沉舟一个人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桌上的唱片机里放着断断续续的钢琴曲,正是贺海楼喜欢演奏的那一首。除此之外,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
“其他房间也看过了?”霍染因问。
“当然,我们可以肯定,家里只有顾沉舟一个人。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小镇只有这么大,进出口只有你们来时的那条路,我们十分确定,贺海楼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之后的几天,大家都仔细观察,贺海楼真真切切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刑警队长敏感地问道:“你们报警了吗?”
“其实我们的小镇从未有过需要警察的时候,只有被大家推举出来的洛克先生负责处理为数不多的纠纷。他年轻时确实是一位警察,所以他当然探查了此事。”
洛克走出来,他的声音坚定有力:“没错,年轻的客人们,我曾经在FBI干过,所以请相信我接下来的叙述。”沉重的靴子在木质地板上咯吱作响,他在酒吧里来回走着,“我首先以拜访的名义进入了他们的屋子,在和顾沉舟闲谈的过程中勘察了每一个房间,非常干净整洁,绝对是他们的风格。只是有一点不对劲。杯子,他们的阳台上有一张古朴的桌子,上面是一套中式茶具,很精美。茶盘里有两只杯子,但我一眼看出其中一只杯子是刚刚用过的,另一只却反扣在一边,底部很干燥,甚至有很薄的一点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用过了。这一点足以说明那只杯子已经很久没有过主人了。”
“于是我又来到了花园,我大胆地猜测贺海楼是被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