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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了袁谷的对话框。

“怎么了？”

“小虞先生进医院了，情况不是很好，医生正在检查。”

果然没猜错。

孙文心捏着眉心，头疼感一阵阵袭来，她打开窗户，让自己沉浸在风里。

相比起虞良，她其实更担心周河，专门跨越整个美国跑到东岸来，无非是想找个地方清静。

周河是个太过于偏执的人。

他身边没有任何关系，是建立在单纯的情感维系之上的：

袁谷是他从自己兄长手里救下来的人，家里还有个久病在床的妹妹，需要靠昂贵的医药费续命；Kevin的母亲是他去周家之后的保姆，对他有愧，Kevin则是他从高中起的同学，从一开始被胁迫着为他做脏活，到现在为周河卖命。

而她是最亲身体验周河偏执的人。

孙文心从前不叫孙文心，反正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压根就不是孙家的千金。

她只是恰好与孙家的千金长得很像，周河和她说话那年，她十一岁，周河十二岁，从前她就在巷子里看到过周河，却从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少年会来找她。

周河就问了她一句话，想不想改变命运。

彼时她太清楚自己的出路了，不出意外就是雏妓，和街上的女人们一样，长大了运气好一点成为老鸨，运气差一点就是死路一条，于是她答应了周河。

她花两个月，模仿“孙文心”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把自己从一个贫民窟里的女孩变成大小姐，然后在十二岁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摇身一变，成了孙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她不知道原来的孙文心怎么样了，大概是死了，死因似乎和周河有关，但那都无所谓，她的人生就此不一样了。

很多人都以为周河是回到周家以后才开始规划着争夺财产的，但实际上不是，他早在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在步步为营了，以至于到后来获得了孙家的全力支持，两个人一到法定年龄就举办了举世瞩目的婚礼。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大多数事情都不是偶然，而周河是那个绝对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个人。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希望那个傻兮兮的孩子留在周河身边。

毕竟想让周河相信，这个世界上只靠虚无缥缈的爱情就能形成稳定关系，还不如许愿世界和平。

好在那孩子始终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只不过现在周河变得捉摸不透了，她都担心小孩在男人身边的安危。

“叮——”

孙文心迅速解锁手机，是袁谷的消息。

圆滚滚：太好了，小虞先生没事，中饭没吃导致低血糖才晕过去了。

圆滚滚：身上的伤口也只是他不小心划伤了自己，不过划在了老板名字的纹身上。

圆滚滚：老板又要生气了。

孙文心把这三段文字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忽然笑出声来，随后敞开了束缚的衣领，十分没形象地瘫坐在座椅上。

吓死她了，她真的以为周河要把人给杀了，或者打残了。

还好，还好只是小伤口。

太像小良能做出来的事情了。

她抹去眼角的泪，看着外面星光点点的都市。

如果是小良的话，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希望是个好的结果。

-

“妈妈！快看医院果冻，超好吃的！”

虞良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正在挖果冻吃，桌上已经放了三四个空杯子了，有一个红色的，是给她留的。

“吃点好的。”孙文心坐过去，敲了敲他的脑袋，把几个壳扔进垃圾桶，“周河呢？”

“医生叫他出去，已经好久了，不知道去干什么。”虞良缩了缩脖子，看向门口的方向，“妈妈，你能劝劝爸爸，让他不要再关着我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孙文心注意到他脸颊上还有红痕，脖子上也有点青紫的印记，不知道下面没露出来的地方是个什么光景。

“小良，妈妈问你，你喜欢周河吗？”

虞良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要更深刻一点，”孙文心捏了捏他的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用小夹子夹起来，“如果要你和周河过一辈子，你会愿意吗？”

虞良想了想，凑近他耳边：“可是，周河比我大十一岁，他可能会比我早死。”

孙文心不想笑，又忍不住，同时也有点生气：“小良，妈妈很严肃地在问你问题。”

虞良歪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才回应：“可是，妈妈，这不是我的问题，周河和我的关系，是他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我喜欢或者不喜欢，周河想要怎么样，就得是怎么样啊。”

孙文心觉得自己鼻子一酸，又要哭了，赶紧把虞良搂在怀里，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她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就把虞良当自己的娃看的，如果是她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她高低要把对方丁丁给剁了喂狗。

甚至有一瞬间，她真想带着虞良远走高飞，过个清闲的小日子也好。

虞良的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脑勺上，拍了拍：“妈妈，你不开心吗？”

“没有，妈妈没有不开心，妈妈只是……只是想你有选择的机会。”

“我有的，妈妈，我有的。”虞良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是我选择的周河。”

——“我不是意外出现在周河的酒吧的。”

可能周河不记得他，但他记得周河，父亲第一次带着虞优去见周河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只不过姐姐不喜欢，他就一直坐在外面。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没有手机玩，又没人管他，就在景观水池旁边爬来爬去，抓里面的小鱼玩。

然后自己变成了小鱼。

周河刚好出来上厕所，一只手就把他捞上来了，那会儿的周河远没有现在稳重，在宴会厅里呆得烦了，连小孩他都愿意陪着玩。

“你是谁家的小孩，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

男人的本意是想给他擦把脸，但他害怕，吸着肚子贴着墙不敢靠近他。

“不是，我长得有这么可怕么？”

他瘪个脸，快要哭出来了。

周河注意到他腿上刚被划出来的伤口，大概是刚才摔下去的时候磕到了旁边的石头。

他挑了挑眉，往口袋里一摸，摸出来一个很不符合他形象的，粉蓝色带小星星的创可贴。

也不知道哪个姑娘给的。

“喏，这个给你用。”

男人故意和他之间拉开一点距离，等小虞良凑近过去拿的时候，猛地起身吓了一下他。

接着就被小虞良一个借力推进了水池里。

那边安保都冲了过来，把小虞良吓个半死，冲到水池里去躲在男人后面，哗哗溅起水花